乃增做事有时候很大胆,有时候又很谨慎,比如在周兴远这件事上,就太过谨慎了。
韩秀峰觉得没必要藏藏掖掖,干脆将向荣生前命周兴远去上海筹饷,后来向荣死了被人盯上,厘金去哪儿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事,一五一十如实陈奏。
正如韩秀峰所料,向荣都已经死了,谁也不会跟一个死人计较,咸丰沉思了片刻,一边示意载垣和肃顺也起来,一边沉吟道:“如此说来,那个周兴远虽蒙受不白之冤,却依然想着为朝廷效力,为验证这消息究竟是真是假,专程冒死混入江宁打探?”
“禀皇上,江南大营虽被长毛击破过,但江南官军尤其领兵的将官并没有全殉国,周兴远奉向荣命赴上海设卡抽厘,为江南官军筹饷之事应该有不少人知晓内情。只是领兵的将领大多在江宁城外,离上海太远,没法儿甚至懒得给他那个芝麻大点的县丞辩解。”
看着皇上若有所思的样子,韩秀峰又从袖子里掏出来时专程去“厚谊堂”拿的一叠银票,连同急报恭恭敬敬呈上:“他被革职查办时,担心没来得上缴给江南大营的五万两厘金,被查办他的官员给贪了,因为这样的事不是没发生过。于是把五万两厘金运进租界,交给舍妹,然后义无反顾地去江宁打探验证长毛内讧的消息!”
“这个向荣,军饷不敷为何不上折子跟朕说,竟敢……竟敢……”想到向荣都已经死了,咸丰话说到一半就轻叹口气没再往下说。
肃顺意识到周兴远那样的大忠臣应该不会说假话,禁不住躬身道:“皇上,秦日纲突然收兵和石达开突然从湖北退兵时,奴才就纳闷他们为何打着打着就不打了,现在看来他们真闹了内讧!”
“皇上,现在想想奴才真错怪了怡良!”端华惊呼道。
载垣更是欣喜地说:“长毛内讧,几个伪王只剩一个,果然是个好消息,果然是天大的好消息!”
看着面前的先帝爷实录圣训,想到上午大典时的种种吉兆,再想到打探消息的又是个差点蒙受不白之冤还想着报效朝廷的忠臣,咸丰不但觉得这消息是真的,甚至觉得这是先帝显灵,不禁泪流满面:“天佑我大清,天佑我大清!”
“皇上,这是好消息,这是天大的喜事,您要保重龙体!”
“嗯,朕是高兴。”
咸丰擦干泪水,绕过御案,走到韩秀峰面前,一边示意韩秀峰起来说话,一边紧攥着拳头激动地说:“韩四,你真是朕的福将!朕早该命你移孝作忠,回京效力。不过现在也不晚,哈哈哈哈!”
“臣不敢贪天之功,臣……”
“好了好了,朕说你是福将,你就是朕的福将!”咸丰拍拍韩秀峰胳膊,转身拿起银票下的急报,跟肃顺道:“雨亭,赶紧把这份急报送军机处传阅。”
“等等。”咸丰想想又说道:“内阁昨儿个奏,文昌帝君主持文运,福国佑民,灵迹最著,海内崇奉。奏请与关圣大帝相同,允宜列入祀典。朕深以为然,昨儿个刚恩准,今儿个就收到这天大的喜讯。命军机处拟旨,关圣帝君已升入中祀,文昌帝君应一体升入中祀,著礼部、太常寺准备一切礼节祭品,以昭诚敬,一切典礼,著该衙门妥议具奏。”
“嗻!”
肃顺刚躬身退出大殿,已经很久没见过银票的咸丰便拿起银票,笑看着韩秀峰问:“韩爱卿,这便是周兴远没来得及上缴给向荣的那五万两厘金?”
韩秀峰急忙噗通一声跪下,小心翼翼地说:“皇上恕罪,这儿只有两万两,另外三万臣没带来。”
“没带来?”
“臣正准备向皇上禀报,广东吃紧,打探夷情之事不容懈怠,可‘厚谊堂’自开张到现在近三年,之前的那三万两已经花差不多了,正打算奏请留三万两周转。”
长毛内讧,几个伪王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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