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人界百年,除了知道人有七情六欲之外,也知道了人族之中的等级尊卑,这在地界是没有的。在凤栖镇的时候,也见过官兵欺压贫民,有钱人家的少爷强行霸道,但都只是人族之中这尊卑区别之中最浅显和不起眼的了。而此刻我坐在明都小年祭的台下,看着那些青春已逝却又浓妆艳抹的女子在台上奋力舞动,只为了为自己博取一份并不幸福的前程,好似物品一般地被随意买卖,才发觉这人界之中的隐隐暗流,人心之中的浮华和易变,玩弄和轻蔑,并不比地界修行之时遭遇的意外来得危险。
“这些女子大约起初都是因为家贫或是被抛弃才会沦落风尘,”画翼似乎看出我在想什么,对我道,“人界之中富家大族三妻四妾是再普通不过的事了,虽说凡人有七情六欲,是三界之中最懂一个情字的,但也是最会见异思迁之辈。人界之中,欲壑难填,男尊女卑,女人都只是附庸而已。”
正说着,此刻高台之上音律一转,场下登时又轰动了起来,画翼见状对我道,“到了好看的了。每年每家乐坊之中都会推选新调教出来的姑娘上台献舞,若是能在小年祭上大放异彩,那下一年就是乐坊里的聚宝盆。今年桑沃院里陨若挑了来的就是那日你见的流鹃,她本也是修成人形的狸猫。”
“她很会跳舞么?”我有些好奇,问道。
“能在小年祭上登台的,舞必定出众,还都是有绝活的。”画翼轻声道,“流鹃的扇子玩得一绝,是陨若亲手调教出来的,桑沃院里也无人能比。”
画翼这样说,我不禁有些期待起来。头一个上场的便是今年做东的鹂馆选出来的衾垚,一身彩衣出场,台下便立刻轰动起来,画翼小声凑在我耳边道,“沉儿,要我说,当日你跳狐仙舞跳得那样好,若是去了桑沃院,陨若定会选你来小年祭。”我刚要回答,就在这时候,忽然听得身后传来一个熟悉又讨厌的声音,还能是谁,可不就是琴歌,我们今日没有去找她,她倒是自个儿送上门来了。
“呵,我说你一天一夜没回桑沃院,果然是被白狸子拽住了脚。你还真是墙头草啊,两边倒!”
琴歌这话是在讽刺画翼,明明是她打人在先不说,还叫了我最厌恶的绰号,我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一转头就看着琴歌穿着一身银红褙子,摇着红绢扇,在我们身后的那条长椅上坐下了,身边还跟着书渠。我瞅着她冷声道,“画翼为什么不回去你还不知道吗?昨天的事我还没去找你算帐,你就自己跑来了,也真是毫无自知。你若是主动给画翼道歉还还则罢了,不然我要你好看!”
“我说这平日里鼠胆不敢惹事的怎么如今也敢这样嚣张,”琴歌摇着扇子冷笑道,“原来是找了个不顶用的靠山。白狸子,我一直跟你八字不合,我本不想同你多啰嗦。不过你要我跟画翼道歉,我倒是奇了,我是做了什么要道歉的事了不成?”
琴歌这话一出我更是火冒三丈,我本也不想在此处惹事,想着让她给画翼道歉昨天那事就先过去了,谁知琴歌根本连道歉的意愿都没有,于是我盯着她道,“昨天你无来由扇了画翼一耳光,这是一;半夜剪了傀儡纸人用黑影子去吓唬画翼,这是二。就这两条,你都要给画翼道歉!”
琴歌听我这话反而冷笑了两声,也看着我道,“白狸子,我知道你脑子不好使,但你可不要瞎编。是,我昨天是打了画翼一巴掌,那也是她在背后嚼我舌根,我琴歌平生最讨厌这种人,打她一巴掌已经是轻的了。至于你说什么纸人吓唬画翼,那可真是胡扯,你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种谎话也扯得出来!”
“你没有?”我不相信,挑挑眉毛,道,“好,那我问你,傀儡纸人是不是桑沃院中陨若会的秘术?你敢发誓你从不知道,也从没学过吗?”
“是,我知道傀儡纸人,”琴歌不甘示弱,道,“我也看过陨若剪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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