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氏看信看到这里,顶多只会在心里赞叹一声黄岩厚道,却不会多说什么。但谢映慧就不同了,她看到黄岩在信里说,助周家人为周老大人争取了一个身后哀荣,便忍不住吐嘈:“何必费这个功夫?周家人待子恒也没多好。子恒有闲暇,还不如多在备考上用功呢!就算帮了周家这一回,人家只怕也未必会领情!”
倒不是谢映慧对周家人有什么偏见,而是她到北平之前,黄岩已经辞了周家的幕僚差事很久了,又乡试上榜,身份早已不同以往。但黄太太在北平时偶尔到周家拜访,比如向周家两位老人上香吊唁什么的,周家人还有些拿她不当客人的意思。黄岩昔日只是为幕,并非为仆,周家二、四两房的人却觉得他低人三分,待黄太太也少了客气,好象当人是仆从之母一般。
谢映慧偶尔去看望黄太太,绿绮就从黄家的丫头婆子那里听过些抱怨,告诉谢映慧,她十分恼火。周家大房、三房还罢了,周雅正也是黄岩昔日的好友,可是另外两房的人,实在是狗眼看人低,明明自个儿也不是什么官身,却看不起人家正经举人来了,简直脸大如盆!因此,如今见黄岩在春闱开考前的紧张时间里,还要替周老大人的身后事奔走,甚至借用了马家的人脉,她心里就老大不愿意了。
黄太太微笑着开解她道:“当日我们母子处境艰难时,多亏周老大人与周三公子援手,方才撑了过来。如今我们家事事如意了,有些旧日恩怨,也就不再重要了。子恒苦读多年,倒也不在乎那一两日读书的功夫,但能偿还昔日的恩情,不再欠人情债,我们心头也能轻松许多。周老大人与周老夫人昔日待我们母子不薄,可二老去世,子恒人远在京城,无法吊唁,等他回来,周家人早就奉灵返乡,也赶不上了。能替周老大人办这最后一件事,也算是全了昔日主宾的情份。我还要多谢你,好孩子,若不是托你的福,子恒也不认得公主府的公子,更别说替周老大人出力了,是我该谢你道谢才是。”
谢映慧顿时脸就红了,低了头小声道:“您言重了,这也算不得什么。我并没有请托马家人什么,是马家姑娘待我甚厚,方才托她的兄长们照拂我的未婚夫婿罢了。我也不是不愿意子恒偿还昔日欠下的恩情,只是觉得……周家有许多势利眼,配不上他这份情谊,便忍不住替他抱屈而已。”
黄太太笑道:“我知道,你是替我抱屈呢!这又有什么?我昔日随先夫在京城任上时,也不是没有见过势利眼,没有体会过人情冷暖。我们母子最艰难的时候,连乡间的小民都能给我们气受,更何况是周家这样的世宦大户?!总归是托了周家的福,子恒方才得以在北平城中立足,又保住了先夫留下的家产。周三公子还时常借子恒书籍文章,让他得以继续求学。他去年请辞备考,周老大人并未为难,还送了他一副程仪,祝他能顺利高中。这些恩情,子恒心里都记着呢。他不在乎周家其他人是怎么待他的,愿意帮忙捎句话,替周老大人全了身后哀荣,不过是为着老大人与周三公子待他的情份罢了。”
谢映慧这时候已经完全不在意了,红着脸羞涩地说:“子恒就是这样重情谊的正人君子,我的心胸远不如他。”
黄太太微笑摇头:“好孩子,你的气度也是极好的,只是忍不得我们母子二人受气面已。我明白你的心意。”
谢映慧脸上更红了,羞答答地低下头去。
谢慕林在旁偷偷看了母亲文氏一眼,见她仿佛没事人一般端茶轻啜,完全没有插话的意思,不由得心中暗叹。黄太太与谢映慧这对准婆媳还在相互吹捧呢,谢慕林不好意思插嘴,只能尽可能斜眼去瞟信上接下来的内容了。
黄岩见周家那边的事有了结果,也就安了心,专心考试去了。倒是考完出来等放榜期间,才有闲心去打听街面上流传的宫里宫外种种传闻。那时候曹家危机已几乎半解,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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