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划事,最难谋划是人心。”
青衫老人起身,“你且好好辅助公子罢,老朽不宜久留此地,老到老了,这一生颠沛流离,最终还是要客死异乡,愧对先祖啊。”
陈弼苦笑,“魏王狂傲,且有百里青山辅助,应该不会将您放在眼里,您老去了北方,也就落个清闲坐坐冷板凳吃点白眼。”
青衫老人怒瞪一眼,“你休要诳我这将死之人!”
陈弼面容苦涩,“也许魏王麾下没有酷吏周兴之流,也许还有他法。”
青衫老人点头,“可老朽也不如你陈弼的骨头硬。”
挥袖,“走也!”
出了房门,门口有丫鬟捧画而立,陈弼从丫鬟手中拿过,握在手中如握匕,犹豫半晌,却始终不愿意将这幅摹本递出去。
青衫老人吹胡子瞪眼,一把夺了过去,“不忍心?这可不是你陈弼的行事风格。”
陈弼叹道:“最不愿见老先生之殇。”
青衫老人有些感慨,“这些年,我们的人从双阳县、永兴州、关宁府出去,可没一个胆小怕死者,也从无一人怨过你陈弼心狠手辣,你是认为老朽还不如他们么?!”
陈弼沉默不语。
青衫老人轻轻拍了拍他肩头,“老朽过了知天命之年,早几年晚几年,终究也是个死,你陈弼今日一时心慈手软,可若坏了齐将军的大计,老朽便要死不瞑目。”
陈弼正色,行礼,“先生且去。”
老王在一旁,神色凄然。
这些年已经送走了好几位,唯独这位关宁府知府,不愿见他离开。
离开,意味着死。
双阳城、永兴州、关宁府这边的布局,绝对不能被外人知晓。
知晓全局的这位老人,注定走不到任地。
青衫老人展开画卷瞄了一眼,嗅到了颜料中的丹石气息,挑眉而笑,“前朝名家顾长康《琴宫女》摹本,你倒是知道老朽所好,死于此画之下,也算一桩美事。”
读书人么,最怕失了颜面。
陈弼笑而无声。
青衫老人执画卷背负身后,“临行之前,老朽去见见公子。”
陈弼对老王示意。
……
……
小萝莉在厨房里忙着张罗午饭,呛得咳嗽连连,
炊烟寥落,寻常人家。
齐平川坐在院子里冥思苦想。
院门口忽然响起温厚慈润的声音,“小哥儿,讨口水喝?”
一位青衫老人,背着简单行囊,站在门口。
齐平川起身,“老先生请。”
待老人落座,齐平川拿起倒扣在桌子上的茶杯,倒了一杯热茶,笑道:“老先生不像是双阳城人士,面生的很。”
青衫老人笑道:“老家碧落州,在关宁府谋生,今日将要归故土,路过小哥儿府外,口渴得紧,倒是打扰小哥儿了。”
齐平川急忙道:“远来皆是客,老先生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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