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审人。
如果是审人的话,她在审谁?
谈竞供出来的名单分别送到栖川旬和谢流年案头。两人都能反应过来这是一份没什么大用途的名单,乱世里重要的是兵,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真的可以称上一句“百无一用”——策反都嫌浪费钱。
“做寓公地就留着做寓公吧。”栖川旬道,“他们对这个国家失望,就算不帮我们,也不会偏帮另一边。”
“而那些去了重庆的人。”谢流年对金贤振吩咐,“让谈竞联系他们,问清他们在做什么,有没有从事情报工作的。”
栖川旬和谢流年对这拨人持相同态度:“如果有,就策反,策反不成,就暗杀。”
一部电话机被摆在谈竞跟前,同时还有一叠纸笔信封。经过谢流年和栖川旬精挑细选的名单出现在案头,监督他的仍然是金贤振,而工作地点仍然是谈竞身处的牢房。
金贤振对此没有任何指示,他在谈竞对面摆了张桌子和沙发椅,上午喝茶,下午换咖啡,手边有一叠报纸,他觉得好的,看完就放左边,不好的就扔到地上。
“《潮声日报》失掉你谈竞谈记者,整张报纸都变得索然无味了。”金贤振一扬手,一份报纸像一只大蝴蝶一样飘飘扬扬地扑到谈竞桌子边,没挂住,掉到了地上。
谈竞往地上瞄了一眼,原本他经济版的版面现在刊登了梨园新秀的演出信息,还有名家剧评,满满当当塞了一页纸这哪里还是《潮声日报》?明明是《潮声文艺报》。
谈竞没出声,也没起身去捡那张报纸。他知道这一定是岳时行的安排,这位临危受命的社长唯一的使命就是保报社不死,失掉精神的《潮声日报》也是《潮声日报》,毕竟土壤还在,只要熬过乱世,再换个锐意进取的社长,精神马上就能回来。
一上午过去,谈竞已经打了十几个电话,写好四封信。电话是用来打听目标人物现住址的,信才是正主。但这些信不能马上寄出去,而是要先送到领事馆,让野美黛过目,她批准了,这些东西才能盖邮戳寄到收信人手上。
政保局每天下午四点会派人给领事馆送谈竞写的信,他有一笔好字,野美黛看信的时候,还会着意模仿一下他的字体。
她删掉了谈竞原文里所有有暗示意味的话,甚至连语意模糊的表达都没放过。删改后的信件不会再交到谈竞手里,而是印刷出来,直接发出。
一周之后,所有的电话都打完了,所有的信件也都发出了。谈竞已经在政保局的牢房住了半个月。金贤振有意为难他,使他在这半个月里毫无收拾仪容的机会。在领事馆要求放人的命令下达到政保局的时候,记者谈竞简直要变成乞丐谈竞。
乞丐谈竞遇到的是军容肃整的藤井寿,自上次在领事馆机密会议室一别,这是他第二次见到藤井寿。
“哦,谈君。”藤井寿对他露出微笑,“谈记者这段时间受委屈了。”
谈竞闭着嘴一言不发,像是在身体力行地证明,他的确受委屈了。
“听说逮捕你的命令是栖川领事亲自发出的。”藤井寿道,“真是太让人惊讶了,到底发生了什么?谈君不是栖川领事手下的干将吗?”
“有点误会。”谈竞开了口,声音沙哑,“现在误会解除了。”
“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藤井寿说了句中国俗语,用的还颇为正确。
谈竞看着他,像是看出了他的幸灾乐祸和不怀好意,忽然低声说了一句:“我为栖川领事呕心沥血,万没想到她会因一些空穴来风的事情就怀疑我,不知道藤井机关长会不会也这样对待你的下属。”
藤井寿一愣,发现这话像是谈竞在向他抛橄榄枝。
藤井寿不缺下属,但他所主导的特务机关却从不启用中国人,清一色的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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