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之屏心中微微一叹,他知道王之仁已经存了死心,这样的人很难劝降,但是不敢违逆张轩之命,说道“属下遵命。”
吴之屏去了一趟,不过片刻就回来了,脸色难看之极,随即告辞下去了。张轩从随从的口中得知,王之仁见了吴之屏,吴之屏仅仅开口说了一两句话,就被我王之仁抢过来话头,好一顿猛喷,吴之屏的脸色都黑了。
张轩见状,知道王之仁一时间也说服不来了,暗道“罢罢罢,这事情先放一放再说吧。”
毕竟南京催促得急,张轩没有时候花费在王之仁身上,而且张轩也打听清楚王之仁的兵被郑芝龙击溃,手中早已没有兵了,所以王之仁对张轩来说,利用价值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吴之屏满肚子气回到家中,一肚子邪火不知道向谁发。在书房来回踱步,好一阵子,才请心中的怒气消散了不少,他坐在椅子上,心中苦笑道“我这一辈子,贰臣的名头大概是去不掉的。”
“老爷,大公子来信。”有仆人说道。
吴之屏大喜说道“快呈上来。”
吴之屏的长子吴尔埙是吴之屏的骄傲,也是他这一段时间最担心的,他
回到绍兴家中了,虽然绍兴有一些物是人非,当
年望族因为抵抗曹营兵马,没落了不少,但是吴家家人都还在,吴之屏就松了一口气。
在乱世之中,能保全家小,就行了,哪里还想其他。
唯独长子吴尔埙在北京翰林院,最近北京失陷的消息传来,让吴之屏心中百味夹杂,一方面,确定了自己选择的正确,一方面又担心自己儿子的安全。有什么想起了,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
儿行千里母担忧,父亲又何尝不担忧?
此刻见了家书,吴之屏满脸的喜悦都能溢出了。
但是吴之屏打开一看,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却见书信在一个匣子之中装着。吴之屏打开匣子,首先看到的却是一根指头,应该是一根食指指头,再将书信打开一看,顿时有头晕目眩之感。
这封书信是在李自成没有攻陷北京之前写的。是一封诀别信。
“国势如此,恐儿不能尽孝于膝下。望父亲大人,保重身体,将此指葬于祖坟之中,他日儿魂归来兮,再报父亲大人养育之恩-----”
此刻见了这一封书信,这一根指头,顿时有一种感觉,他的骄傲,他从小当做家族希望的儿子,恐怕这个时候就已经没了。天高路远,战乱相接,谁知道他会在何处成为一具尸体。
在他面前的只有这一根指头而已。
吴之屏悄无声息的泪流满面,任眼泪一滴滴流下。为自己儿子而骄傲,又为自己的行为而悔恨。当初他教儿子的东西,儿子做到了,但是他却没有做到。纵然今后他荣华富贵加深,恐怕也不会心安了。
“尔埙,尔埙。”吴之屏轻声说道。甚至不敢哭出声来。内心之中未免有一分希望,希望儿子能回来。
一时间什么尚书之位,什么家国天下,顿时淡了。只剩下书房之中,十几年前回音,似乎是吴尔埙小时候读书的回音“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唯乎义尽,所以仁至,读圣贤书,所谓何事,而今而后,可以无悔。”
而此刻,书房之中,再无他人,吴之屏一个对着这封家书,问自己一句话“而今而后,可以无悔吗?”
可以无悔吗?
整整一夜,吴之屏都将自己锁在书房之中,第二日,他就病了,还命令家中封口,对与吴尔埙这一封家书,谁也不能说,就当从来没有。连去南京的心思也就淡了,张轩数次延请,他都连连退却。
但是有些事情,不是他想推辞就推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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