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骨,不见来时脚下痕。其月皎皎云遮雾,其雪纷纷掩红尘。偶有灵猫悄窥伺,惊觉三更夜已深……取酒三分暖,七分冷峭夺心魄;平生六分才,四分消融补肝胆……云上渐有雷琅琅,雷琅琅,断心肠,不知仙人事何妨;发飞扬,汗凝霜,但见依稀有荧光……轻狂薄衫需进酒,天灵星辰大如斗;东峰一千八百丈,如遇东海老龙轻……其时寒意未驱尽,朝霞刺目沁心脾;火球一跃四野灿,知是日出天已明。一望四下小群山,不见来时老长安;洛阳建业在何处,剑气长临冠西蜀。中原丰硕气常在,南虎北狼风流债;我辈横枪立马上,何愁埋骨望四方……停罢心潮自难平,渭川东流秋水盈。秋水盈,秋水盈,百年身后事,浊酒不求清。”
云海之上,两人衣袂飘飘,如九天仙人。
“好诗,”萧正风说,“跟刘城主相比,我萧某不过一介粗人耳。”
刘天南哈哈一笑,大声道:“萧城主!我以这篇《夜登华山见闻所思》之中的风雪、刀剑、酒气、豪情、天象、地势六种诗风化为枪意,竟然还不能一举将你击溃,你这武夫,倒也实在是太过自谦了吧!”
萧正风微微一笑,横棍于前,轻声道:“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溪。为天下溪,常德不离,复归于婴儿。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为天下式,常德不忒,复归于无极。知其荣,守其辱,为天下谷。为天下谷,常德乃足,复归于朴。”
刘天南微微沉默,道:“这是道士们的东西,没想到你还懂这个。”
萧正风前踏一步,轻轻一跺,道: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
云气渐渐涌动,不知几千里也的庞然大物缓缓浮了出来,两只黑色的眼珠仿佛是太行山西边矿藏上极难开采出来的黑色琉璃石,泛着幽光又仿佛吸收一切之光。一声鸣叫,仿佛直接透过了刘天南的耳膜,直击他的灵魂。
刘天南的嘴角渗出了一丝殷红。
“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
萧正风眼中依然平静,拿住水火棍一头,另一头遥遥对刘天南点去。
刘天南双目圆睁,再也无法忍住,鲜血喷出。
萧正风再次微微一笑,口中再次念诵道:“所行非常,谓兴衰法。夫生辄死,此灭为乐。非空非海中,非入山石间。无有地方所,脱之不受死。”
这些语句入耳,刘天南霎时头顶出现一顶金钟,轰然砸落!
云海一时如尘土,几次翻涌过后,露出了满身鲜血的刘天南。只是刘天南此时虽然狼狈不堪,气息萎靡,可其面色却并非痛苦,而是满满的疑惑。
“咳咳……输于道家与佛家先人手中,我自然心服口服。只是我刘某虽然从不通道经佛理,却也知道不可相冲,理不可相驳。道家佛家在世间不知争了多少年,萧城主,你是如何能将二者集于一身的呢?这决然……没有道理!”
萧正风低头,看着云上之风浮动自己身上的衣带,听着远处飞鸟绕过此处的纷鸣,过了好久,才开口道:“刘城主……叫你老刘吧。老刘,你有信仰吗?”
刘天南愣住了,然后开始低头思索。过了一会儿,他沉吟道:“北拒胡,西抗蛮,守土中原,这算吗?”
萧正风道:“自然是算的。那么你知道我的信仰是什么吗?”
刘天南看了萧正风一会儿,摇了摇头。
萧正风脸色越来白,眼神却越来越亮,他说:“我的信仰,是想让天下所有的人都能吃得上白面馒头。不会有人再为吃不上饭而忧心,不会再有人……去吃人。”
“如果能达到这一点,任何、所有、一切的手段,我都会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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