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露殿外的云层似乎并不太给李世民这位天之骄子的颜面,太阳稍稍发威,云层则似耗子见了猫那般,退避三舍,耀眼燥烈的阳光肆无忌惮的洒在甘露殿门前参差有序的青白台阶。
“乾儿,咱们入屋谈”李世民委实受不了这焚人的日头。
如今甘露殿的夏日可不似往常那般闷热,人都是偏爱于享受的物种,自从李世民得知硝石制冰后,甘露殿的夏天便从未断过冰块儿。殿内巨大的木桶里,放着十几块冰疙瘩,阴凉的雾气蕴散拨开,使得李承乾一入殿内,那皮肤的灼烧感荡然无存。
私底下的李世民颇为随意,他撸起袖袍,寻来一张躺椅,靠在木桶旁边,手里把玩着一块冰疙瘩,一脸享受,极为惬意。
子承父相,李承乾亦是学着老爷子的那般模样,躺在躺椅上,翘起二郎腿,手里捧着一块比老爷子稍小的冰疙瘩,来回爽贴着裸露在外的肌肤,清凉透心之时,竟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嘴角微微扬起“嘶”了一声。
“自从宫里有了冰块儿啊,为父都不知道这些年的夏天是怎么熬过来的!”李世民闭上眼睛,努力的呼吸着鼻前透凉的空气儿。
对此,李承乾哑然一笑,他记得前世的夏天只需不断电,哪怕一台吱呀响的风扇便可安度三伏之天,那时他在想古代人没有风扇是怎么挺过来的。直到空调的问世,轰鸣的转页扇已经满足不了李承乾对于“凉”的渴望,那时候他又在想,小时候只有一台不能制冷的风扇,自己亦是怎么过下来的?
归根结底,人在逆境中有着不可小觑的忍耐力以及爆发力,甚至自己回头看看往昔所经历的困境,都为自己的表现或惊愕或诧异。
李承乾觉得老爷子是位令人难以揣摩的父亲或者是帝王,奈何桥上都走了三遭之人,岂会畏惧炎暑,方才之词分明是他矫情之言,难不成现在将冰块儿扔掉,他就活不成了?老爷子此言在李承乾来看,只不过是他的一种自我吹捧罢了。若非要深究,可理解为,你看,秦皇汉武再厉害如何?他们能让天下的百姓于酷暑之天抱得冰块儿?三皇五帝没做到的事情,我李世民做到了......
空旷的甘露殿内,婢女侍从悉数退下,只有李世民父子二人围在冰桶半边,纳凉祛暑,好不快哉。
殿内安谧恬静,也不知过了多久,尤在李承乾迷迷糊糊打盹之际,只见李世民从躺椅上嗖的一下起了身子,将大手插入冰桶内,不知是在探取何物。
“哈哈,温度刚刚好!”李世民手捧着一个黝黑的酒坛子,说不出的畅然。
“阿爹,你手中可是葡萄酒?”在李承乾的印象中,唐朝前两代皇帝都是葡萄酒的爱好者,史书记载李渊多次以葡萄酒贵宾,老爷子不仅自己爱喝,还喜欢亲自酿制,技术还是大师级别。
李世民点头笑道:“然也,好久没有与乾儿对饮了,这可是为父七年前酿的一些葡萄酒,而今又经过冰镇,恐怕味道更佳香醇。”
两人前往檀香木案边,李世民搓了搓双手,宝贝似得打开了封泥,亲自给李承乾满上了一杯,笑道:“乾儿,咋样?”
李承乾看着樽杯里的葡萄酒,突然想起了一句古诗,一口饮尽,笑道:“阿爹,此酒甚醇,酸、甜、苦、涩,四味俱全耶!”
见自家儿子如此夸赞,李世民颇为开怀道:“乾儿你有所不知,饮葡萄酒犹如品味丰富多彩的人生,什么滋味都有,所以乃是为父之最爱。”
与此同时,李承乾放下手中樽杯,淡笑道:“阿爹,酒是好酒,但却没有用到合适的饮具!阿爹你可知,这品尝葡萄酒需要配以夜光杯,唯有如此,方才能够品出个中滋味哩。”
“哦?为父饮酒数十载,怎从未听闻过此事?”
“嘿嘿,阿爹一试便知!”
李世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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