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瑟法见过死亡。密斯达人就是从死亡中复生的。在他居住的城市旁边，就有一座死亡的人类城市。但是，那种感觉完全不同。那种死亡，是完全的死亡。在那个城市中，没有生物；有的只是冷冰冰的残垣断壁，那是历史的沉淀。从某种意义上说，那个城市的死亡是过去时的死亡，是精神和文化意义上的死亡；而眼前这个叫波乌拉的城镇，却是正在步入死亡，那是活生生血淋淋的死亡。而这种死亡，让约瑟法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种愤怒。这种愤怒，自己曾经感受过一次，那是在发现死灵法师洛卡斯以死灵魔法强行打扰亡者的安眠，将其化为任他使唤的工具时。一个是完全逝去者的重现，一个是活生生地逝去。虽然两种情形完全相反，但是却同样让约瑟法的心无法平息。

    “你怎么啦？”耳边传来清脆悦耳的声音，是克兰托。虽然才刚和这个少年认识不久，却有一种可以信赖的感觉。而在这个静得仿佛可以杀人的城镇中，仿佛只有他才可以带来一丝生命的迹象！

    “不，没有什么。咦，这里不是我们相遇的那条小河吗？”如果告诉克兰托自己在胡思乱想的话，那就太不好意思了。这样想着而否认了的约瑟法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来到早上的那条河旁。

    “恩，因为不管怎么说，这里的风景是镇上第一的，而且它的风情也只有在夜里才能领会。”克兰托脸上浮现出迷人的微笑，一边领着约瑟法沿着河岸缓缓前行，一边指点着河面吟道：“看，风和流水在约会！”

    微风扬起沾染着明月玄妙光辉的清凉水珠，将它们抛向二人。缓行的二人就这样沉浸在身与心的愉悦中。声音，从水中传来，从风中传来，从月光中传来，最后甚至从内心深处传来。那是很轻很轻的声音，也是心中最真最纯的声音。约瑟法微闭着双眼，感受着这飘飘欲仙的境界，笑道：“其实我早就认识这条河了。因为它就起源于我们那儿。但是，那时的我绝没想到它会流这么远。而且现在它的样子和以前也大不一样了。”

    “恩，”学着约瑟法的样子，克兰托也惬意地闭上眼睛，随口答道：“河流是会变的，你现在看见的这条河流，也许在下游又是另一个样子了……”

    “世界果然是很大，也很神奇啊！”约瑟法睁开眼睛感慨道。克兰托在一旁听了，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你别笑啊，这可是我的真心话！”约瑟法认真地说道。“刚才你带我参观城镇时，我就感觉到这个城镇仿佛死了一样。不过我现在看了这条河流后，却真切地看到了城镇的生机。同样的事物，却呈现出不同的风貌，这难道不神奇吗？”

    “可是，这条河并不属于这个城镇喔！他和那些人一样，只是个匆匆过客罢了。即使城镇死了，他也依然活着。所以他才能继续在这里卖弄风骚……”

    克兰托的话有一半约瑟法听不太明白，但是对于克兰托那段有关河流的评价他却并不赞同：“就算河流并不完全属于这里也没关系吧！这条河已经和这个城镇统一了，他已经是镇的一部分了！而城镇的生命，不正是存在于他的每一部分中吗？听，从河流上方流下来的声音，那就是这个镇的生命礼赞呢！”

    风再度扬起了流水。而随着这风和水的流动，果然传来了很轻很难分辨的声音。那声音逐渐地接近，也渐渐地清晰起来：

    “妈的，你这个女人快让开！”

    “不，求您开开恩，放过我家孩子吧！”

    “真是罗嗦，不是早和你说过那是不可能的吗？”

    “你这个女人真是奇怪，先前谈好了价钱卖了孩子，现在又变卦反悔。你当我们是谁啊！”

    “求求你们了，把孩子还给我，我就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您们啊！”

    “别和这疯女人罗嗦了，老板还等着我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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