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我为了躲避玉檀几乎日夜守着四爷寸步不离。四爷释了服本就更加全心投入于催缴国库欠款一事。以致于连日来四爷都未曾步出养心殿。之前每日祭奠时,四爷虽不曾翻牌子,那些宫妃们却都是每日得见天颜的。如今一应消息全无,后宫众人不纳闷才怪。而那以前就爱没事往四爷身边凑的齐妃李氏自然就更坐不住了。连连让身边本就是宫里老人儿的雨燕私下打听御前的事。就连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我也曾在茶房外面偷偷听见雨燕躲在茶炉后面与烧火小太监的攀谈。内容无外乎打听四爷每日琐事,见不可得,转而才又开始打听我。那小太监是知道我的,虽然四爷曾下过严令禁止向外人透露养心殿的一切事情,可他禁不住雨燕种种引诱,正支支吾吾思量该怎么说的时候,我脱了鞋举起手中的小铜茶壶就朝院子门口掷出。我则迅速躲到了茶房旁边的大水缸后。茶壶咣当一声摔在远处门口,小太监即刻冲了出来,左右查看后只见到一个摔瘪了的茶壶却没有人,也不顾那茶壶,回屋就把雨燕连推带搡地给请出门去。我等了好半天,在确定无人后才蹑手蹑脚地溜出小院儿。
这事儿此后我再未提过,可不出三天刚服侍四爷歇晌的我,正赶着回日又新取来没打完的新络子时,一进门就碰上失魂落魄的玉檀正往外走。在我连唤她三声之后,她才缓过神来道:"姐姐不是当值吗?怎么就回来了?"我不见她还好,只要看见她还是忍不住地关心,如今她这模样更让人心疼,忍不住拉起她的手,随口道:"额,我来取东西这就回去呢。你怎么了?手怎会都是冷汗?"她连忙抽回手去掩饰道:"没,没事。刚才高总管差人来叫说让所有人都到慎刑司去。"我也立刻警觉起来问:"何事?"玉檀勉强摇头一笑道:"那人没说。只是把所有不当值的人都叫着了。行了,姐姐,大家都去了,我也不好再耽搁。再说你不是赶着回去么。"说完她便黯然转身要走。我心里清楚这种人多的场合照理说我是不该去的。可是慎刑司这种地方我怎能放心让玉檀独自一人去呢!于是我毫不迟疑一把拉住玉檀袖子道:"没事,皇上反正在歇晌。我出来时就跟高公公打过招呼了。我们一起去。"一路上我们各怀心事,谁都没有说话,我怕人认出更是一直闷头走路。终于七拐八绕地来到了北五所敬事房旁边的慎刑司。还没等走近大老远就听见哀嚎声不断。周围陆陆续续来的宫人越来越多。我始终不敢抬头,而众人所有的心思都被眼前一幕给擭住了。慎刑司门前摆的两个长凳上趴着一男一女正随着一下又一下重重落下的板子苦苦哀求哭喊。地上已经渐渐汪起两滩血迹,而两人的声响却越来越弱。监刑的大太监却面目狰狞地一遍又一遍警告众人:"这就是私下议论打听御前事宜的下场。咱也不管你是哪个宫里的,背后是哪个主子,今天长春宫里雨燕的下场就是到时候你的下场。时刻给我记牢了,别管现在伺候的哪个主子,咱可都是万岁爷的奴才,万岁爷有旨不得私下议论、私相授受,那就都得守好本分!"那尖细的嗓音衬着木板挞于皮肉和着血水的啪啪的声仿佛穿越了一世时光,一下下扣在我心上。当时那被抬走的两个只剩下上半身的白布盖住的担架仿佛就在面前让我霍然紧皱了眉头,闭紧了眼睛。可仍觉得一刻都待不下去。却碍着如今身份场合而不敢提前离开。
我斜眼偷瞄玉檀,只见她脸色异常苍白,紧咬着下唇,摇摇欲坠。我抓住她胳膊,手里传来她一阵阵颤栗,那一下下板子似乎已打在了她的身上。以前我或许还不确定,今生的她是否和老九有关,今天我却隐隐有了答案。看来我得尽早想办法了。飘天文学_www.piaotian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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