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心里记挂着不知如何跟四爷交待,可到底是从四更天折腾到了下午,此刻人都散去时只觉得乏累。于是来到西暖阁在炕上一歪就睡了过去。酣甜一觉待昏昏沉沉再睁开眼时,盯着一室由于白雪映照而更加清冷的月光,忽然竟有心下一沉之感。我翻身坐起直愣愣地看着偌大的承乾宫西暖阁,较之此前住的养心殿西暖阁的三希堂要大出许多。毕竟三希堂只是西暖阁里隔出的几间小室之一。而这里显然是为了匹陪熹妃娘娘的特殊身份而特意布置的,没有一处不彰显着尊贵,同时却隐隐透出含而不露的奢华,估计皇后应该特别嘱咐过。可待在这里我只觉得四下空荡荡的,一丝丝的凉意竟在这个可以只着单衣的暖阁里爬上心头。
我再也坐不住,汲着鞋下地。慎思听到声音举着灯进来一福道:“娘娘万福,您可歇好了!刚才皇上遣人传话儿说要到这儿摆晚膳呢。”我不用她忙活,自己边系扣子边问道:“这都什么时候了才摆膳,你也不说早点儿叫我。”慎思叫进来四个手捧洗漱用具的大宫女道:“您睡着,我怕来不及叫御膳房那儿都准备妥了。您也别着急,皇上不是还没到么。”我接过一个宫女递过来的热帕子,草草抹一把脸刚要递回忽然顿住了,再看看旁边捧着痰盂的宫女的脸,一个愣怔冷然问道:“你们都叫什么?”四个宫女还以为不知怎么惹恼了我齐刷刷跪地称:“奴才该死!”慎思也一时间摸不着头脑轻声回:“回娘娘,她们是皇后娘娘分在承乾宫给您使唤的四个大宫女。叫梅香、菊韵、兰意、竹幽。”我把帕子攥得死紧伸手抬起刚才递帕子的宫女的下巴,映入眼帘的是前世早已熟悉的脸,我轻轻低喃:“梅香”她抖着嗓子回:“是,娘娘。”我缓缓递过帕子,她垂首双手捧着不敢动。我长呼出口气,收敛了讶然之色柔和了嗓音道:“都起来,没事的。慎思,一会儿每人赏十两银子,平时伺候时都警醒着些。”她们这才谢了赏起身,继续伺候我梳洗完毕。看着她们悄然退出的身影我心里不免再次感叹:该来的终究要来啊!这紫禁城里还有多少事情是终究躲不过的呢?
这时候外面一声“皇上驾到!”催我赶紧从南炕上起身迎往外间。刚到次间四爷已经进来了,我行礼如仪道:“皇上万福金安!”四爷手一挥道:“免了。”旋即坐在桌边。慎思恭恭敬敬地端来四爷爱喝的太平猴魁。四爷并未动,我兀自端着喝了一口,当我放下茶盏时瞥见四爷古井般深沉的双眼正盯着我。我双手搭到他置于桌边的臂弯中。就这么默坐了大概一盏茶时间,四爷用手轻轻覆在我的手上一握道:“高无庸传膳。”片刻之后一桌丰盛的御膳便摆满了桌子。宫女太监们又是试吃又是布菜。我看着四爷没什么胃口的样子道:“刚才仓促来不及准备,你多少吃些吧。”四爷放下筷子看着我一笑道:“不碍事,别累着才好。今天晚上先这样吧。”我点头把碗里给布好的菜一一吃光。一顿饭就这么正儿八经地吃完了。四爷见我不再动筷子了,一抬手示意都撤下去。然后宫女们又伺候着漱口什么的,等弄完都二更天了。四爷让所有人都退了出去道:“刚才我去了趟翊坤宫。”我抬起一直垂着的头问:“她还好吗?”四爷面色凝重道:“还是必须卧床。”我叹口气不再多言。四爷双眉紧锁道:“可怜她年纪轻轻受了这么些罪。”面对他的自责我也只好劝道:“可是不是非她不可么。”四爷舒口气起身踱至窗边,清冷的月色照着他清冷的眸子道:“我调年羹尧任广东巡抚去了。反正十四已经回来了。”我也来到窗边看着窗外银白的一片道:“既来之则安之吧。”四爷转过来一字一顿地跟我说:“休想!你以为你仗着皇考的封号就可以躲在这个豪华的承乾宫享清福!今天饿了我大半天,我都追到这儿来了还没有口对味儿的。你做了这么多年的吃食如今想甩手不干了不成?那我怎么办!”我语塞,愕然而立。四爷继续道:“反正被你下午这么一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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