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予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抓紧窗台,双唇紧抿。
好在内室未曾掌灯,一片昏暗,说着话就持灯无礼闯进来的蕊珠,并没有看到她转瞬间的失态。
舒予深吸一口气,挺身而立,在蕊珠掌灯照过来之前,摆出郡夫人该有的姿态,微抬下巴,冷笑反声质问道:“怎么太皇太后与太后娘娘不过是请本夫人来慈安宫做客罢了,又不是要软禁我,难不成本夫人夜中思家难眠,临窗喟叹一句,也要经过你一个小小宫女的允准不成?”
若是搁在以前,舒予顾忌蕊珠慈安宫大宫女的身份,为了自身的处境着想,自然是不便直接开口怼回去了,但是现在慈安宫中主仆易位,一向掌权柄的太皇太后被王崇拿住了,平素胆小怯懦的王太后却反而做了主,像蕊珠这种心腹大宫女自然是首当其冲,被王太后为难责罚了。
想来王太后之所以没有另外派人来代替蕊珠看守自己,大约是觉得慈安宫在王崇亲自率人“保护”的情况下,固若金汤,就太皇太后这个曾经的一宫之主都连半点消息都传递不出去,更何况是她一介弱质女流、宫中人质了。
与其浪费人手和精力在她这个人质身上,倒不如下功夫把太皇太后给看牢了,免得慈安宫的变故传到前殿的赵仲甫那里,到时候王家腹背受敌,万劫不复!
蕊珠被舒予这一番挤兑,顿时又急又气又羞又恼,紧咬下唇,灯光照应下的圆脸失去了往日的冷静柔和,一瞬间变得狰狞起来。
哪怕是先帝在世,慈安宫不得势时,身为太皇太后身边的得力宫女,她都没有受过这般轻视和侮辱!
舒予倒真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明明就是太皇太后抓进宫中的人质,她却偏偏还拿着鸡毛当令箭,把太皇太后为了以后顺利垂帘听政而说的客气话给当真了,跟她摆起郡夫人的谱儿了!
要不是王太后突然叛变,拿住了太皇太后,连累她也跟着伏低做小的,就凭舒予今日这番话,她当即就能明里暗里地给她使绊子!
趁着蕊珠恼恨失神的片刻,舒予迅速打量了窗户四周一眼,将韩彦来过的痕迹一一清理干净。
等蕊珠回过神来,舒予已经施施然朝床榻行去,冷然道:“本夫人要休息了,闲杂人等,切勿打扰。”
一夕之间从慈安宫呼风唤雨的大宫女变作“闲杂人等”的蕊珠,强自按捺下满心的屈辱和不甘,咬牙低声道:“奴婢服侍夫人就寝。”
说着话,便要上前去扶舒予。
却被舒予一个拂袖,避开了,晾在当地。
蕊珠只觉得胸中的怒火熊熊燃烧,恨不能像往前太皇太后掌权时一般睥睨舒予,回怼过去,但是一想到如今自己这个“旧主忠仆”的处境,她又只能强自按捺忍住了。
见舒予和衣躺下,蕊珠连忙放下灯盏,轻手轻脚地放下帘帐,轻声驯服地说道:“如今秋深露重,夜晚寒凉,夫人且不可贪凉开窗。奴婢这就去将窗户关上。”
舒予心知蕊珠不过是以此为借口,要查看她方才临窗而叹的端倪罢了,不过她和韩彦向来谨慎,一切行迹早就已经擦拭得干干净净,并不惧蕊珠去查看。
否则,方才她就冒着被蕊珠怀疑的风险,直接关窗了事了。
毕竟,有嫌疑和有确凿证据是完全不一样的。
舒予闻言,“嗯”了一声,侧身朝里,安然睡去。
蕊珠得了舒予的允诺,不由地长吐一口气,迫不及地抓起桌上燃明的灯盏,朝窗边走去。
不管日后她是要继续效忠暂时失势的太皇太后,还是转投暂时得势的王太后,都必须先得当好眼下的差事,让二人觉得自己有才可用才行!
而若是舒予真的有可疑之处,又恰好被她查出来的话,这可就是大功一件。不论是太皇太后,还是王太后,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