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讶之余,韩彦更多的是担忧。
既然舒予能够从他的失态察觉出蛛丝马迹,那难保别人不能察觉出端倪来。
舒予看韩彦眉头皱得几乎能够夹死一只蚊子,心里微微泛疼,连忙柔声安慰道:“韩大哥也不必多忧。你如今浑身上下,无一处不透露出獾子寨山民的气质。”
韩彦一怔,忍不住哈哈大笑。
这真是他听到过的最扎心又最暖心的安慰了。
想到寨子里的猎户大多冬穿皮衣夏衣葛、头发胡子乱糟糟的模样,韩彦忍不住为自己辩解一句:“其实我和他们也还是不完全一样的……”
说罢,清咳两声,坐直了身子,端方风雅,剑眉微挑,星目深邃,浑身上下无一不体现“风骚”二字。
舒予忍俊不禁,抿唇直笑。
这番玩笑下来,气氛倒是轻松不少,正适合敞开心扉深谈。
韩彦整理好思绪,倾身以只有两个人才能够听见的声音,从长姐韩琬入宫,到意外有孕,到小望之的早产,到小望之在宫中的艰难求生……
再到他进宫,以长姐焚宫自尽为代价,将小望之救出,一路往东北而行,落户獾子寨的事情,一一简略地提了一遍。
舒予目瞪口呆,好半晌都没有找回自己的声音。
小望之竟然不是韩彦的儿子,而是他的外甥当今皇帝唯一幸存于世的子嗣!
她以为韩彦和一宫的娘娘有些牵扯,就已经算是惊天秘闻了,没有想到,更劲爆的还在后面!
这真是石破天惊、匪夷所思。
好半天,舒予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涩涩低叹道:“原来如此……”
顿了顿,又抬头问道:“那你将来打算怎么办?从此和小望之长留乡野?”
韩彦摇摇头,眉目寒肃,声音也清冷起来:“那怎么可能!她做得那么过分,甚至逼得长姐不得不殒身护子,我们怎么能就这样远远躲开,一辈子苟且偷生!”
而且按照前世的经验,数年之后,元嘉帝将会在秋猎时中箭受伤,并且很快驾崩,宗亲权臣等各方势力,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内斗纷争不断,甚至有人私通瓦剌,差点给大周带来了灭顶之灾。
这一切最直接的导火索,就是意外驾崩的元嘉帝当时并没有留下子嗣。
可是这个缘由,他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舒予开口。
毕竟,重生这种事情,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别再吓坏了舒予。
舒予默然不语,她就知道会是如此。
怪不得韩彦先前会想要瞒着她,一般人听到这个消息,不是远远地躲开以避祸,就是从此忐忑惶惶不能自安。
“那你打算怎么做?”舒予低声问道。
韩彦想了想,默默在心里组织好措辞,这才缓缓低声道:“照这个势头下去,那位到最后,估计也只就只有这一个子嗣了……”
言下之意,等到当今皇帝驾崩,小望之自然就成了第一顺位继承人。
舒予皱眉,她总觉得韩彦这个说法未免有些想当然,可也知道韩彦不是那等莽撞之人,再说了,他的背后还有韩家,甚至是更多的权要支持呢,做事情定然比她想的更周全。
术业有专攻,她并不擅长此道。
既然如此,那她大可不必再多费神打听思考,胡乱给出建议,免得坏了韩彦的计划。
韩彦见舒予眉头松展开来,轻吐一口气,忐忑又期待地问道:“那先前的事情,你怎么说?”
先前的事情?
舒予一怔,抬头对上韩彦灼灼而深情的目光时,蓦地反应过来,韩彦是在问她是否接受他的表白和情意,一时双颊绯红,眼波流转。
可事实上话到如今,她也没有什么可扭捏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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