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建宇拎着两套暗花涂层的保温餐盒外加一个鼓鼓囊囊的购物袋，疾步行走在半夜十一点多的医院走廊上，行人三三两两，一点也不冷清。他推开门，第一张就是石娇娇的床位，此时女人已经醒了，妈妈给她端了杯水，手里小心翼翼地动了下女儿的输液管。石爸爸先发现唐建宇，说一声“回来啦”忙起身去接他手里的东西。

    餐盒先递过去，唐建宇从购物袋里掏出一件崭新的黑色长款羽绒服，说：“商场有店面开着，石爸爸你先穿这件，身上这件我穿得热乎乎的，实在不想脱了。”汉子挠挠头接了过来，还没讲话，新衣服的袖子就被石妈妈捏在手里，抬眼看了看唐建宇，对丈夫说：“也别让他脱来脱去了。”两个男人木讷地点点头。

    “吃饭吧，果然被小苏说中了，一醒来就嚷嚷着饿了！”石妈妈边说，边手脚利落地在床头柜上展开一个个套在一起的餐盒，谁想到唐建宇竟然买了这么许多，柜面上放不下，还要摆到凳子上！“哦哦，还有这么憨的人，别说她病了，就是饭桶也吃不下啊！”石妈妈觑着唐建宇，虽然言语刻薄，可表情却柔和。石娇娇撩起眼皮，跟唐建宇对视一眼火速别开眼睛，下意识用带着针管的手捂了下嘴巴，唬得唐建宇伸手“嗳”了一声。

    “你笑什么？”石娇娇这小动作被妇人尽收眼底，没好气地问道，石娇娇可怜兮兮地撇撇嘴，指指自己的喉咙摇摇手。“还疼得厉害啊？”妇人端起一碗红豆粥问，其实没那么疼了，石娇娇还是虚张声势地点点头。“疼也要吃点，买了这么多！”石妈妈举着小勺子喝道，又好气又好笑。唐建宇搓搓手，说：“这粥是给娇娇的，饭菜……你们大概也没顾上吃饭吧？”

    石妈妈闻言把一勺粥停在石娇娇嘴边，让她闻得着吃不着，白白伸脖子嘟嘴。妇人扭头重新扫了眼跟手里这碗粥一样，还热腾腾冒着蒸汽的饭菜。有酥烂的蜜汁火腿，鲜甜的白灼菜心，细嫩的雪菜小黄鱼……夫妇二人面面相觑，石爸爸舔了舔嘴唇，观察着妻子的表情。石妈妈嘬了嘬两腮的肉，叹一口气。唐建宇紧抿着双唇，连大气都不敢出。

    突然，石妈妈忽然把粥碗往病床的餐板上一放，连勺子也丢下了，惊得石娇娇瞪圆眼睛，问：“不让我吃啦？”石妈妈指指她没有吊水的那只手，说：“多大了，自己吃，我不要吃饭啊？”“哦哦，你和爸爸趁热吃吧……”石娇娇单手扶住碗，撩起眼睛看了眼唐建宇，吐了吐舌头，问：“你该在店里吃过了吧？”问得夫妇二人也投来询问的目光。

    “是。”唐建宇往床边靠近了一步，“店主先给我炒了份饭。”石妈妈夹一块黄鱼肉，细细品味，又看看手里黑色刻着暗红小鸭的筷子，说：“市里的店就是不一样，味道好，服务也好，连这餐具也压手！这家叫什么名字，改天我们也去取取经！”唐建宇微微一笑，说：“筷子上刻的就是店名，店主夫妇喜欢鸭子，就叫观鸭庭。”石家夫妇重重点头，丈夫说：“这一听就是文化人。”妻子撇撇嘴，“我们包厢名起得也有文化啊！”石娇娇又掩口偷笑。

    石爸爸囫囵咬碎一根菜心，拍拍病床边沿，对唐建宇说：“傻站着干什么，快坐。”唐建宇咧咧嘴依言坐下，又搓了搓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倒是被石妈妈看在眼里，她垂目挑着鱼肉的骨头，漫不经心地说：“有话就说。”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如果他办了几件体恤事就卖起乖，现下提和石娇娇的事，那这脸色只有更难看没有最难看。

    “呃……”唐建宇面露难色，喉结上下动了动，先可怜巴巴地看了眼石娇娇，再垂头对着石家父母，不说话倒从外套内袋里拿出鼓鼓一个钱包来。石爸爸一看，叫道：“这是我的钱包，对，这大衣也是我的。”唐建宇挠挠头，羞赧地说：“饭菜出锅了，我才想起自己没有带钱，那家店也没开通手机支付，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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