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多下一场雪就要过年了,所有人都在盼过年。除夕果然伴着一场大雪,妈妈炸带鱼的时候,石娇娇在给煤炉换蜂窝煤。妈妈买了许多往年并不怎么舍得吃的食材,比如带鱼,比如大对虾……
石娇娇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她知道妈妈在跟不辞而别的爸爸赌气,她在跟自己说,没有爸爸的消息她一点也不在乎,而且凭自己也能让母女俩过得更好。这些好吃的没进肚子,却先堵在了两人的心里,屋子里那么安静窒息,只有油烟和灶火兀自热闹。
爸爸披着风雪进门时,石娇娇拿着火钳,火钳上夹着煤屎。“爸爸?爸爸!妈妈,爸爸回来了!”她欢喜得不知所以,想去抱爸爸,又放不下煤球。
“老婆。”爸爸拍拍石娇娇的头,低沉而压抑地叫了做饭的女人。他人生从来没有拘谨的时候,可这时隔大半年,经历不告而别的初次见面,让他紧张。妈妈没有反应,兀自炸着带鱼。石娇娇鼻子酸极了,可她不敢哭,只得默默换好煤球。
爸爸转身出去,很快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进来,帆布袋上还有新雪。他一样样往外拿,糕点、腌货、干海鲜、书、玩具、新衣服……全部是外出的旅人会为日夜牵挂的人带回的东西。最后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放在已有几个菜的餐桌上。
妈妈炸好了带鱼,准备汆鱼肉丸子,对父女二人视而不见。爸爸对石娇娇做了个“嘘”的动作,咧嘴一笑,黑瘦了许多的脸膛衬得牙齿雪白。他抓起灶台边装着青菜、豌豆苗、青蒜的篮子,走了出去,笑着说:“我去洗菜。”
那晚僵局在妈妈一句“这青菜里还有泥巴,我能指望你干什么好事”里打破,石娇娇明白爸爸不会如实告诉自己,他为什么突然不辞而别。甚至连妈妈也没能问出,这个一贯纨绔的男人,怎么会做了船员这种他原本一辈子也不会去碰的苦差事。这像一个谜语,谜底被当事人永远藏在眼睛里。
爸爸在家里待了足足三个月。“爸爸,明天我是去野炊,不是春游,吃不上零食的。”石娇娇看着满满当当的书包有点为难,爸爸笑说:“我到三十岁都不会做饭,你们小毛头能做出什么?”妈妈把洗干净的一把筷子和两个碟子交给石娇娇,叮嘱要全数带回来,然后斜眼看着爸爸的后脑勺,道:“她早就会自己做饭吃,一点不让我操心,比你能干一百倍。”
爸爸闻言放下书包,转身对石娇娇张开双臂,“乖女儿,抱抱。”石娇娇脸一红,看了妈妈一眼就抱了过去。男人顺手拖了表情别扭的妻子,把妻女用力搂在怀里。爸爸力气太大了,勒得人喘不上气。
担心刮风,担心下雨,担心老师生病,甚至担心地震……在忘记担心之后又太过兴奋。每次春游石娇娇都要经历一个灼心的不眠夜。第二天还未日出,石娇娇直到看见墨蓝的天东方泛着破晓前的青白色,才把一颗小心脏放进肚子里。
满载食物炊具的自行车队浩浩荡荡。绚烂的春花,灿烂的春光比不过少男少女们青春的脸庞,虽然那湖畔年年都要去,但是也丝毫不影响学生们集体出游的热情。唐建宇依旧一脸紧张,张口闭口安全纪律。
这是一次完美的毕业游。搭野灶搬石头差点砸到脚的惊吓,捡柴火时的你追我赶,生火后的灰头土脸,忘记放佐料的慌乱,饭菜比别组好吃的得意……一切的一切都化作杨柳湖畔,五月薰风里,飞得很远很远的笑声。
唐建宇为了打捞漂远的搪瓷碗,在湖边摔个大马趴,整个人都成了落汤鸡,学生们哄堂大笑,一直到回来的路上都津津有味地回味。石娇娇迫不及待地想把这个趣闻分享给爸爸,到家才被妈妈告知,爸爸假期结束了,下次回来要在半年之后。
那是怎样一种被欺骗被忽视的失落感,铺天盖地,女孩如霜打的茄子好久缓不过劲儿来。爸爸果然是个大骗子,说好的会陪自己毕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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