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女孩儿本就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主，看在眼里心里却是敞亮敞亮的。知道这位大家小姐怕是言不由衷吧，心中不由暗暗好笑。“真是孩子心性，喜怒居然比百花苑那暴躁的刘管事都要容易把握。”如此想着，却早忘了其实她比那王紫音还要小几岁呢。

    当下也不揭穿这位小姐，只是怯懦地从背后提出一个紫色的，牡丹形状的花灯，花瓣层层叠叠精致优美，蕊心一烛独立，华美并娇艳共生。“小姐姐别生气，我只是来卖花灯的。”她这会儿声音懦懦，眼眸已是浮上了一层水汽，“我爹爹娘亲都不在了，哥哥也已经三天没回来了，大家都说哥哥恐怕是被山里的大老虎给叼了去，让我不要抱希望了。”

    说到此，女孩眼中哀痛之色浮现，“云儿家里原是卖花灯的，家人都不在了，云儿只有自己出来卖了，姐姐不要生云儿的气好么？云儿把这个亲手做的花灯送给姐姐。”自称云儿的小丫头怯怯的把手里的紫色花灯向王紫音递了出去，并期期艾艾地看着她。

    王紫音在那花灯被提出来的一刻就眼前一亮，百花之中她最爱牡丹，牡丹中偏爱紫魁，逛了整个花市，独独这个花灯让她十分倾心，登时一双杏眼熠熠生辉，恨不得马上抢过来玩儿。此刻听女童这般说，不由惊讶道，“这是你做的？~”

    “是的。云儿从会吃饭走路开始就会做这些小玩意了。哥哥还教过云儿扎小蝴蝶，折水仙花，制莲灯，甚至还做过能放飞到空中去的孔明灯呢！”

    女孩每说一样，王紫音的目光便亮一分，“那些都是民间的玩具么？好玩么？”

    “这些都是云儿很喜欢的东西，小姐姐一看就是富人家的孩子，恐怕没见过这些吧？”女孩天真的眨了眨眼，憨厚地回道。

    “没见过又怎样，本小姐想玩随时可以玩。你，帮我把花灯点亮然后也从这源河里放了。本小姐今天就勉为其难地玩玩你们这些穷人的玩意儿。”王紫音小脸一红，下巴一扬，努着嘴倔声道。

    “是。”女童很快点好了紫牡丹灯，交由王紫音亲手放了。

    紫色的牡丹在夜晚黑色澄净的源河上，顺流缓缓飘下，仿佛一个绝代的美人在凌波远去。

    王紫音放完花灯，脸蛋不知为什么更红了些。“你，叫云儿是吧？既然是本地人应当对这里很熟悉吧，还有什么热闹的好玩儿的快带本小姐去。把本小姐哄高兴了，自然少不了你好处的。”

    “小姐姐，今天这五五花灯会上好玩儿的东西可不少呢，以前哥哥都有带云儿玩儿过。”脸上适时地流露出一抹黯然，不过似是很快便调整好了情绪。“今天既然姐姐想玩，云儿一定带姐姐玩儿个够”女孩眼睛亮晶晶的，笑得温和欢畅，笑得......好似真的温和欢畅。

    “不羡金笼之鸟，愿为天际流云”记忆中依稀有人这样说过。

    她的名字是知书姑娘取的，她不知道那清雅的女子究竟寄托了什么样的情感，却也能明白，弱小无依的人不配去顾影自怜。人若不能靠自己立足于世，谈什么美好愿景都是笑话。

    苍茫的无边夜色冰凉的绵延河水恰如此刻既喜且悲凉的心情，秘密编织无限漫延，为了最终的黎明尽头而深深流淌。

    此时夜色渐深，街上人声鼎沸，越发热闹非凡。

    九岁的王紫音在前方奔走欢笑，笑容真挚而明艳。身边一着墨绿衣裙的小女孩儿亦步亦趋地跟着，亦是满脸笑颜，灯光明灭间，看不出真假。

    原本黑暗的夜幕上星火灯光星星点点，那是可以放飞的飞灯，像是一朵朵鲜花凭空绽放，印入人们的眼中，绚烂夺目。

    花轮水车处，也少不了少男少女们惊喜刺激的尖叫声。

    说花神与凡间书生爱情故事的说书人说得慷慨激昂，情节令人潸然泪下，却又艳羡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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