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贤没好气地瞪一眼李贺氏,抖抖缰绳,让马车避过路上凸起的石块。
几人见李贺氏不挤兑韩家了,韩贤也不说话了,他们也都安静下来,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有点尴尬哟。
李家和老韩家的矛盾在村里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任谁出嫁的闺女隔三差五回家打秋风也不乐意。大泽虽广,经不住夸父海饮啊。
“贤小子,县城长啥样,热闹不?”油花子拍拍大腿,大嗓门一嚎,罗绮年就从睡梦中惊醒。韩轩轻抚她的脊背,她又很快睡过去。
村长媳妇诧异,不曾想木头疙瘩还会哄人哩。
撇开报官无门和无故被关地牢的遭遇,县城的繁华热闹还是很令人向往的。韩贤笑笑:“好啊,县城的一条街道比我们镇上整个街都大,街道宽阔平整,关键是还很干净。夹道商铺鳞次栉比,商铺装饰一家赛一家漂亮。天上地下,天南海北的货物琳琅满目。价格还公道,比我们镇上的便宜不知几何。”
“哟,那县城的妞儿是不是也比咱这儿的漂亮呀?”
韩贤耳朵微红,害羞了,却不肯露怯。“差不多,也就白点嫩点。我们村的姑娘家里家外一把手,比城里的姑娘勤快多了。”
“哈哈哈,贤小子到适婚年龄了,我家正好有二妹子,说给你一个中不?”
“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听爹娘的。”
“好小子,实诚!”
夜风渐起,温度慢慢降下来,田间地头、突破山丘到处可见爷奶爹娘呼唤淘气的孩子回家吃晚饭的声音。
“到家了?”罗绮年悠悠转醒,睡了一路也不觉腰酸背痛,还很舒服哩。
“嗯,醒醒神,等下用饭。”
“爹,娘,我们回来了!”这次不过离家几日,韩贤却觉得过了一百年那么长久,他非常想念他爹娘了,连他老爹的鞋底儿也想得慌。
小黑小白听见声音,跑出来围着几人的脚边转来蹭去,好不亲热。
韩父拄着拐杖步履蹒跚,一步三喘:“回来啦,都好?”
“爹,您病了?”韩轩赶紧丢了马车过来扶他老爹。
“没病,我身子骨好着呢!”韩父哈哈大笑,出的声音却像坏掉的拉风箱。
“爹,天冷,咱回屋坐去,让韩贤他收拾行李。我们在镇上买了年货,点心糖果都是咱镇上没有的,味道好极了。绮年还给您和娘裁了两套茧绸,过年给你们穿新衣服。”
韩父哈哈大笑,耐心听韩轩嗑叨,他明白这小子是怕他为难他媳妇儿呢。
“你们有心了。”
说着转向罗绮年:“老大家的,你外甥可大好了?”
罗绮年忐忑,她们急匆匆赶回家,哪里有功夫去镇上看外甥?不过即使有时间,她们也不会去的。
“好了好了。”韩轩连连接话。
“我问你媳妇儿,要你回答做什么,还怕我教训你媳妇儿不成?”韩父难得看玩笑,他看罗绮年眼神清明纯粹,绝不是受尽苦难应有的表现,就证明她虽被掳,却没有受苦,还是他家干干净净的好媳妇儿,他不会糊涂的。
“回来就好!”
罗绮年笑着上前扶他:“爹,让您担心了,儿媳妇儿不孝。”
韩父唬了脸:“是够不孝的,你们出去玩耍几天,丢我老头子在家吃糠咽菜的。”
“嘿嘿,以后不会了,爹您就原谅我吧。”
“就你滑头。”
韩轩心里提着的石头也落地了。
“扫把星,丧门妇!你还有脸回来!老大。给我休了她!”不知何时,韩母从屋里出来,倚在门框边,半边身子隐藏在黑暗中,气息阴沉,好比巫婆。
罗绮年被吓了一跳,抬眼望韩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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