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前的?”蒋锁冷笑道,“他原是个废官,丢了县城已然是待罪之身,不过是跟着大军逃命。你却把他引荐给熊文灿,这总不是假得吧?是不是一问便知?”
这下犹如五雷轰顶。要较真起来他还真没法滑过去。常浦献火烧梧州之计他原来就是知道的――他不仅没有劝阻,反而觉得此计可行,将常浦举荐到了熊文灿面前。
“你,你要怎样……”常青云慌了神。
“也不要怎样,”蒋锁鄙夷的看了眼丧魂失魄的常青云,“有位故人,想约你一见。”
常青云记不清自己是怎么从浮桥上过去,又回到俘虏营的。他整个人精神恍惚,深一脚浅一脚的回到了俘虏营地的下处。
三合嘴的俘虏营地规模很大,这里原是官军的校场,梧州又是军事重镇,平日里驻军甚多。因而有许多营房,足以容纳数量庞大的俘虏。不但关押了在梧州战役中被俘的官吏兵将,广西方向作战和梧州周边地区清剿行动中被俘的人员也大多被送到这里来甄别关押。最高的时候足有六七千人。其中一部分人经过甄别之后有的被释放,有的后送到广州去等候“分配”,原本这里还收容有部分难民,如今大多遣送完毕。现在这里大约还有四千名俘虏,作为劳工使用。
常青云作为“文”,单独占有一间小屋,即是卧室也是办公室。他跌跌撞撞的回到屋子里,将房门一关,倒在破床上。
蒋锁所说的“故人”不用说是过去熊文灿麾下的某人,要见自己的目的他大约也猜得出来――多半是要“干大事”。
在这澳洲人治下的梧州干得大事,自然是掉脑袋的事。
常青云的得意的时候,也曾经有过“为功名何惜身”,壮怀激烈的情绪,然而自打澄迈惨败,他在乱兵中自杀不成,终于束手就擒苟且偷生之后,满腔热血便退了一半。熊文灿定下火烧计,弃城逃走之时,常青云一时热血上头主动要求留下“协调内外”,准备以死殉城,即为了洗刷当年被澳洲人所擒的羞辱,也是为得是报答熊文灿当初简拔他的恩情。
然而当大火真得焚烧起来的时候,常青云又一次后悔了:正如他当年在乱军中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跟随大军渡海来征髡。
对现在的俘虏生涯,他并无不满,这般熬过年把,澳洲人自然会放他跑路。
不如就此举发!心地深处忽然浮现了这个念头。然而一想到蒋锁的话,常青云又跌坐下来。
常浦和自己的关系,在熊文灿幕中尽人皆知――光这俘虏营里就有不下十几人知道。若蒋锁被擒拿,真得一口咬定火烧梧州之计是他献得,如何辩白?!就算澳洲人相信计策是常浦想出来的,但正是自己向熊文灿举荐此人才使得火烧梧州得以实现――就算放在大明他也是“丧心病狂”。澳洲人把他一刀两断,绝没有人会觉得他冤枉。
常青云手足冰冷,脊背冒汗。直到外面响起了晚上打饭的钟声,他才勉强支撑起身子,强打精神出去打饭。
俘虏营里每日供应两餐,有出去劳作的,在外面由用工单位供应一餐。自然这两餐也不会有什么好吃的,无非是库存的草地干粮糊、米粥和红薯之类,配上军标的咸菜。新鲜蔬菜都是现地调达的,也不烹饪,洗干净之后烩在粥、糊里。吃起来谈不上味道,但是能吃饱。
常青云打了一盆糊糊回到自己的屋子里,边吃糊糊,边想对策。忽然门外有人喊道:“常青云!常青云!”
常青云一愣,平时他在俘虏营里人人都叫他一声“先生”,就算是假髡也不例外,怎么忽然有人就直呼其名起来了?他心中有些不忿,起身迎了出去。
出门一看,却是个不认识的假髡干部,他不敢怠慢,施礼道:“学生就是常青云,不知上官有何差遣?”
“你就是?”来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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