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府胡批我圣祖皇帝的这段,说圣祖皇帝‘不学无术’,‘多沿用蒙元蛮制,在政治文化上是一次彻底的反动’,‘与其说是光复华夏,不如说是延续辽金元一脉相承下来的落后野蛮的政治体系’,‘流毒数百年’,‘天文历法上,不仅毫无进步,反而大大退步,以至于连蛮夷蒙元都不如’……”黄禀坤指着几处关键的地方,好好阐述了一番“髡贼威胁论”,最后总结道:“髡贼在琼崖岛上的所作所为,就是要告诉那些泥腿子,这天下民生,不用我圣教那一套也能搞的好……”说到这里,黄禀坤突然有些结舌――平心而论,何止是也能搞得好,简直不能更好了--“我等的圣教,在髡贼眼中,就是一文不值。”
玉源社最后留在这里的形单影只的几位核心听了,无一不是面路凄婉之色。如林尊秀少数几人,也听出了黄禀坤话语中的不对,怒目而视,只盯得黄禀坤讪讪不能再言。
“社中同道,只有这几个了!”梁存厚突然换了个话题,感叹了起来。自从髡贼宣布要在九月开“恩科”,玉源社的反髡舆论场迅速崩溃瓦解,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不止外围成员走了个精光,连小阁楼在坐的秘密团伙都渐渐有人退出――吴佲便是最早离开的,据说还去髡贼那里告了密,想要混个功劳。然而髡贼似乎对他们毫不在意,不仅玉源社最后核心的诸人没一人被捕,就连临高来的黄二少爷也安然无恙……
“黄兄,我等素知你家与那髡贼有血海深仇,这广府沦陷百余日,朝廷竟然毫无动作,想必是那奸臣庸吏阻塞了圣听。”梁存厚突然热切地对黄禀坤拱手道:“不知道黄兄可愿意铁肩担道义,进京把这广府的消息传出去!”
黄二爷早已觉得广州这里已经没有了打倒髡人的希望,心中八百个愿意;但他也知道,他“根基浅薄”,凭他的出身,在广府就已经没有任何活动能量了,更遑论继续北上,甚至“告御状”。他一直的打算,也只是撺掇玉源社中的人一起西进,向新上任的熊都督“禀明髡情”而已。如今这梁存厚突然如此热情地请他“把消息传出去”,他反而一时迷茫,不知道如何回应。当然他也知道久久不语只怕梁存厚这位难得的“忠勇之士”会怀疑他的诚意,他也就只是略一恍惚,便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熊督在广西正整军备战。看似颇有声势,实则败局已定。”梁存厚徐徐道。
在座的人脸上都露出了诧异的表情,因为熊文灿仓皇从肇庆逃出,一路狂奔到梧州之后,居然靠着梧州的少量团练和从肇庆退下来的散兵游勇获得了一次“大捷”:将髡贼追到梧州的人马击退,保住了梧州城。“髡贼落水者无算,获髡帽十五顶,内一顶系髡贼主任戴者”。
因为这个所谓的大捷,或者还有其他什么原因,最终朝廷没有追究他责任,让他“戴罪立功”,目前熊文灿正在梧州开府,调兵遣将,征粮修船,摆出一副要东征的模样。对于广州城里的死硬分子来说,梧州的熊总督就是他们的期望。玉源社没散伙之前,大家争论最多的也就是熊文灿要有多少人马才能光复广州。
“……若是有个三四年时间筹集粮饷,裁汰老弱,徐徐练兵造械,或许尚有一战之力,只是他失陷广东,丢失肇庆的罪责朝廷虽未追究,但是圣上求成之心甚浓,熊督十之八九会仓促进兵……”
下面的话他没有说,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这样的事情在近十几年里发生过不止一次,因为皇帝或者中枢大臣催促进兵,最后一败涂地,丧师失地的事情时有发生。可以预见熊文灿也逃脱不了这明末将帅的宿命。
“……何况髡贼是否容得他整军练武亦难说,他虽据梧州,然肇庆天险已失,手中不过几千惫兵,朝廷虽有援军,没几个月也到不了。澳洲人若是进兵,梧州失陷便在顷刻之间。他此刻是自身难保,贤弟若是打的这份主意,还是趁早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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