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珠光色。
她手中拿着一个折子,慢慢的翻看着,一个丫环跪在榻下,轻轻的为她捶着腿。
摆出如此大架子的,正是访春院的鸨子韩乔姐,本院的所有者兼经营者。她原是乐户出身,早年也是羊城名噪一时的名妓,年长色衰便开了这家访春院――自然,不管当初恩客给的缠头多么丰厚,以她的财力也是不可能开出如此规模的行院的,背后自然有大门槛给她资助撑腰。
端坐在斜对面客座上,正慢慢饮着本院熬制凉茶的是个半老头子,穿着倒还算体面,只是头上的绿色头巾说明他身份低贱,是个乐户家男子。
这老头子姓方,身份是乐坊街里管仲庙的庙祝。据说管仲设立“女闾七百”,取“夜合之资”,“以佐军国”,成为历史上记载最早公开地、大规模地设倡者,所以被后世妓女奉为祖师与神明。所以乐坊街的街头便有一座小小的管仲庙。管仲庙不仅平日里妓女老鸨烧香祷告的所在,还是本地的行业公会。负责行院间的纠纷管理,妓女挂档销档等诸多事宜,平日里也由庙祝与官府接头,应付各种差使和索求。可以说是乐坊的土地爷。自然,方老头子没有他在南北两京的同行们那么威风,有着正儿八经的有着“韶武”、“奉銮”之类的官衔,但是在这乐坊里亦是个举足轻重的重要人物。
方老头的女儿原是行院里的老举,后来被人“梳拢”了去,如今脱了籍与人当妾,每年也总能弄些财物孝顺爹娘。他又给吃着整个乐坊的“香火钱”,日子过得很是滋润。澳洲人来了之后,又委他当了乐坊的本甲组头。方老头只觉得诸事遂意。
只是这澳洲人的治下,事务十分繁琐。他当这个组头没几个月,几乎每个“星期”都要去开会,而每次开会之后,少不得又有许多事务要办理。从街道卫生到治安管理,从户籍登记到行院客人登记……层出不穷不说,还要逐一落实。忙得个方老头四脚朝天。
“要都按这上面去办,咱们这些人还不得喝西北风。”韩乔姐终于放下了折子,叹了一口气道。
折子上写得是最近市警察局发来得“广州特别市风俗业经营管理条例”,条例共十八款,下面还有细目,条条框框,十分细致。
有的条目,过去已经布置实施过,比如行院必须进行工商税务登记;所有长期在行院中生活的人员要报常住户口;每所行院要建立人员花名册,并且报备给市局等等……
还有的条目,虽然琐细,但是花些时间金钱,也容易办到。比如卫生方面的,建筑方面的。
真正让韩乔姐觉得“干不下去”的条款,是关于人员管理的,特别是关于老举的。
管理条例的第一条就是禁止收买女子为妓。从业人员必须遵循“自愿”原则。
这可就要要了行院的老命了。因为自愿从妓的只有乐户和疍民了。疍民娼妓多在花艇上从业,而且她们从不裹脚,自然不合行院的需求。如此一来,便只有乐户家的女子了。
乐户家女子,母女相承世代为妓的并不少见,但是人数来源毕竟有限,且乐户家女子大多不是“卖绝”身子。她们的人身权多在“领家”手里。领家有亲母也有养母,但是都是户籍上的母女关系。这样“自有身”的老举到大寨里卖身,等于是“挂靠”,获得的嫖资亦是与行院分成。老鸨能从她身上榨取的利益是有限,不管是“梳拢”还是“从良”,最大的好处都是乐户领家得了。
所以行院中除了有领家送来的“自有身”,老鸨亦要设法蓄养一批人身权由自己控制的老举。
这样的老举有从人牙那里买来得,亦有从善堂领养来得。其中不少是幼女,俗称琵琶仔。琵琶仔平日里由“寮口嫂”精心培养。容貌佳,资质好的,教她们读、唱曲,乃至琴棋画。平日里亦有丫环客嫂伺候。起居饮食与富家小姐无异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