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发得‘民部’的文件,这叫‘无嗣社保户’,归村里养活。”他说着翻了一阵,从柜子找出一张皱巴巴的红头文件来,说按照文件里的意思,绝户的土地由村里统一代管,招人代耕。抚恤金由村里代管,留作重大事项开销。
郧素济拿过来看了看,这红头文件不假。里面关于土地代耕和抚恤金代管的也不假,不过抚恤金由村里代管这一条上有一个“可”字。换而言之,交给村里代管不是硬性规定。
郧素济心里雪亮,范十二他们是“吃绝户”,别说17世纪的大明,就是21世纪的中国农村也是屡见不鲜。文件上一个“可”字就能做出一篇妙笔章来。对于基本都是文盲半文盲的村民来说,又如何能看懂其中的奥妙?可这还不是下限――范十二他们好歹还是钻政策的空子,玩弄下文字游戏,多少有些“法制精神”。
“你这个绝户定义的有点牵强,曹家可还有个儿媳,你总知道还有招夫养亲这码事。”郧素济摇了摇头,“这还在一,其二,抚恤金是曹老太太和改凤有份的,她那一份要发到她手里才对。”
范十二做梦也没想过媳妇也得算一份,郧素济这么一说他倒有点慌了,赶紧道:“是,是,我们掌握政策不准。”
“至于这绝户的问题,我也不和你多计较。”郧素济道,“改凤如今已经改嫁了,招夫养亲这一码事就不论了。”
“我明天就安排把改凤的那份发给她……”
“曹老太太的钱你也要发!‘可’字是什么意思,你不知道就叫韩道国给你讲讲。”郧素济微微一笑,又正色道,“另外,现在代耕户给社保户的米太少了,一个人400斤,那只够口粮,”郧素济缓缓道,“人还得穿衣,就算自家地里有蔬菜,也得买盐;有几家娃娃小的,还要吃点鱼肉……代耕户的便宜占得太大了。就这税赋上的好处就说不完,你说是不?”
范十二吓了一跳,知道自己这点伎俩瞒不过去,赶紧道:“是,是。”
“你去把改凤叫来。”
“是,我这就去!”
不一会,范十二便把改凤叫了进来。郧素济看她大约二十五六岁年纪,穿一件靛蓝扎染印度棉布小袄,拾缀的干干净净,看模样也无甚出,肤色虽黑,肌肤却饱满润泽,脸带红晕,看样子跟着刘元虎日子过得还不坏。
郧素济注意到她走路来微有跛足,进得屋来她先屈膝福了一福,叫了声:“首长。”便垂首不说话了。郧素济见她眼角尚有泪痕,心道曹老太太这一折腾,她也安生不了。
心里很是怜悯她的吃过的苦,当下和颜悦色道:
“你就是改凤?”
“是,奴婢就是。”
“娘家姓什么?”
改凤抬起头看了看他,又低头道:“奴婢父母早亡,不知道姓什么,夫家姓刘。”
“你以前是曹老太太的儿媳么?”
闻到这个,改凤的身子颤了下:低声道:“是。”
“他们待你怎么样?”
改凤低着头,郧素济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可是从她微微耸动的肩膀看得出她内心的波澜起伏。半响才听她低声道:“总有一口饭吃。”
他又问道:“你如今和刘元虎做夫妻,他待你怎么样?”
改凤几乎立刻就答道:“待俺好!俺愿意跟他。”她似乎害怕郧素济再把她和前夫家扯什么关系,又道,“不管是吃糠咽菜还是挨打受骂俺都愿意,哪怕他蹲大牢俺也给他送饭,等他出来!”
郧素济已经完全明白了,老杨媳妇说得都是真话。不过他有点怪,她怎么会提到“蹲大牢”?便笑道:“谁说他要蹲大牢的?”
“自打您进了村,就有人这么说了。”改凤小声道。
“你丈夫又没犯事,为啥要蹲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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