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巷,外面行人几近绝迹。她没有可以拿来判断的路标,一时怔住。
而这时候偏偏天边开始飘洒起来了细碎的毛雨,然后渐渐成击打在屋檐瓦砾上的沙沙淅沥。
很快沾湿了脸。
她想了想,抬手开始解眼上的绷带。
总归已经伤了,再伤点不也就那样。
但她似乎今夜运道十分不顺,不过才解下一层,刚见到一点熹微灰暗的色彩,手就被抓住制止了下来。
太叔妤抽回手,弯起一张笑脸,然而待她感应清楚眼前人并没有认出她之后,对着身前再次多管闲事的人,立马面无表情。
那人持了伞,雨打伞叶的沙沙声偏了偏,头上便再无水雾落下。
他开口很温和,谦谦君子出几分薄冷:“去哪里?我送你一段。”
去哪里?
他问她去哪?
关他屁事!
太叔妤扯扯嘴角,还牢记着以往的经验,没自作多情地去猜这朵盛京花有没有一丝可能是为她而来。答案本来就是明摆着,没看见嫱澜小可爱也在这儿么。
太叔妤不说话反而又伸手在解眼上绷带。
这次那人没再阻止。
层层墨色绷带缠绕上手腕,像一条细细的长蛇,又滑落到地上。太叔妤慢慢睁开眼——
年轻男人才及弱冠模样,是个极清隽,甚至称得上清美的人。
气质温色明透,唇淡,身姿微微单薄却站得笔直,一身不染纤尘的碧色长衣,衣襟袖口纹绣了精致暗纹的细叶竹,背上背负着一把银质描纹的长弓并一筒尾羽洁白的长箭。
偏偏眼角一点泪痣。
平添几分婉转,和风尘。
手里执着伞,大半伞叶倾在她这边。
这样迷惑性的皮囊啊,谁能看出来下面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下面的烈火烹油?
所以实在怪不得她一个当年情窦初开的小可爱年少眼神不好,栽了跟头不是。
太叔妤移开眼,伸手将伞柄拨正逢中,环顾了一圈四周建筑,最后指了指离她最近的一座高楼,道:“谢谢。送我到那里就可以了,会有人来接。”
像是默认了无需纠葛,一直到目的地两人都没再交流。
太叔妤走上高楼前的阶梯,宽大的楼檐遮挡住风雨,一帘雨幕将空间割裂成两块。
雨幕外,一把烟青油纸伞一点点被弥漫的水汽和黑暗吞噬;雨幕里,太叔妤低头倚高楼,阖上眼无声养神。
这场雨一下起来就没完没了。
当薛雪终于想起来还有这么个人被他丢在了大街上时,已经是第二天了。
“哈,”他从一窝的温香软玉中朦胧着睡眼爬起来床,踢开身边人,揉揉脸,就开始日常扯着嗓子甜腻呼唤,“阿姐,阿姐”
喊了半天却也没看见那死女人的一张晦气脸,才恍惚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哦,对了,他昨晚上一时来了性致,看那死丫头拖拖拉拉的连累人,就丢下人先走了一步,结果忘了回去接人了。
就不知道自己跟过来的哈!
薛雪当然知道太叔妤的情况,但这也并不影响他觉得自己没错。
然而等他慢悠悠地起床洗漱换了新袍子,去接人,却发现人没有了的时候,才是真的怒了!
回去当场就发了脾气,踹了花楼里簇拥而来的老鸨和姑娘,又踢了桌椅板凳,吓得一楼的客人瑟瑟缩缩。他也不管,在那对着所有人发疯:“人呢!爷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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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坑修罗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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