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华睡了一个下午方才缓过神。
她缓过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去看那一桶热水究竟凉了没有,谁料热水桶早被人撤去,她身披单衣,双手环胸,一张老脸败得彻底,亦恨不得将这始作俑者拆皮剥骨方才解恨。
而当始作俑者端来一个荷叶包饭的时候,她却又十分没有出息地宽宏大量了起来。
“九殿下腰可还好?”他的眼中笑意温文,仿佛一川星辰入海。朝华本想运起枕头砸在他的脑袋上,她方一动只觉浑身散架似地疼。
朝华年老体迈,不敌青春正好之神采奕奕,她狠狠瞪了他一眼,心觉不服,又似幽怨似凄楚地低着头,道“好疼,为何你都不温柔些?”
临衍见之好笑,假意歉然,实则春风满面,幸灾乐祸,神采飞扬。
“我错了,快来吃东西。”
荷叶的清香封存在米饭里,朝华神色古怪地看了那捧荷叶片刻,接过他递来的茶,不依不饶,道“哪里错了?”
“不该将你上得这么狠。”
朝华一口茶水喷了一床。
“你还当真……”她强咽下好几口水,抹了抹嘴唇,道“……心直口快。”
“全赖九殿下教导有方。”
“好说,客气,”朝华又瞪了他一眼,佯装正经,实在心虚如鬼,道“衍公子勤学好问,业精于勤,本座欣慰。那包里三两白银权当谢礼,你且拿去好好补补身子,不必找了。”
她本以为这该搬回了一局,不想临衍坐在床边似笑非笑,等她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的时候方才慢悠悠道“你方才说,业精于勤?”
“……”
朝华决定闭口不言。
“为何本座的腰都要断了,你还有心去做饭?”思索再三,她依然没憋住心头惴惴,问道。
临衍将二人包裹一一安放好,又将她吃的杯盘狼藉收拾干净,方才回过头笑道“因为我年轻。”
“……”
朝华决定从此闭口不言,再多话千刀万剐。
待得日近黄昏,永安城中云蒸霞蔚,一派安和之时,朝华在房中接得了一个纸鹤。
彼时临衍正在一楼院中同厨房大婶闲聊,朝华虽不见其温文之色,一念其在他人跟前文质彬彬,在自己跟前则这般……索求无度,业精于勤的样子,嘴角一抽,也不知该欣慰或是哀悼。
纸鹤是谢棕琳寄来的,她道,经琼海山庄一役,仙门折损大半,连那日第二批前往救援之人亦没活着几个。庆王身受重伤,正回朝领罪,倒是这究竟是何罪状——这便要看天子的意思。
自古天意难揣测,此天意是为敲打仙门之势或是另有他算,一时各家惴惴,敢怒不敢言。
而另一事则更为有趣。照说琼海山庄经了一番血洗,所剩不多的几个活口也都扯不出这一番乱局究竟是何人引起,又是何人所谋划,但一个栖梧宫的小仙婢不知为何逃出了重围,又不知为何一口咬定夜宴之中混进了妖怪。
此妖怪一言不合,大开杀戒,血洗琼海山庄,这才造成了今日之祸。
这就让事情变得更为有趣。宗晅之事悬而未决,天枢门于此大厦将倾之际闷声不表态,那昔日名震天下的前掌门关门弟子失踪,四海熙熙,人心叵测,几番揣摩之下便又生了几多无端的谣言。
一为琼海山庄那以一敌百的妖物到底是谁,一为天枢门究竟如何自处,另一事则就涉及到了临衍的下落。
长信到这里戛然而止,朝华将信妥帖折好,叹了一口气,望向窗外。日头薄红,云蒸霞蔚,天色胜血,这霞光竟比那日的血色还要凄艳。朝华正思索如何将此件情形告知临衍之时,她忽然听到了琴声。
琴不是好琴,其声不够清冽,但操琴者技艺高超,直将弦里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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