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私自下山有违门规,以小辈相威胁是为不仁。遥夜如水,月明星稀,正是杀人放火的好掩饰。
临衍将长剑一收,道:“砚之非我门中弟子,刀剑无眼,长老手下留情。”他此言甚是恳切,然而今日一出又一出的空城计唱得明素青警铃大作,明素青扯着许砚之往后退了半步,一腿迈在后山石阶梯上,一腿站在泥中,朗声道:“你现在过来认罪,此事还有回环之余地,若你执意要弃这首座弟子的身份不顾,弃你师父的清名不顾,我天枢门下,便再无你这般不忠不义之人!”
持火把的弟子一个个如临大敌,严阵以待,观众人神色甚是唬人。临衍一躬身,道:“非是弟子不愿,实是深有苦衷,此间复杂,一时难言,恳请长老看在我天枢门威名的份上,莫要伤了外人。”
这一句机锋一转,分明自己理亏在先,现下却成了明素青手拿小辈弱点,为老不尊。明素青大怒,道:“你此言何意?!”
“……孰是孰非,你先过来,我们容后再议。”松阳长老的这一个台阶递得甚是及时。然而众人心头明白,若当真如其所说,同他二人回到门中,往那刑罚堂中一去,到时遑论什么妖血之秘,便是先掌门的私密事都能给二人审出来。
“……你天枢一门小肚鸡肠有去无回,不论是非对错又不讲道理,能跟你回去才是有鬼!”许砚之此言却是戳中了在场诸人的怒火,明素青狠狠瞪了他一眼,朗声道:“你私自下山,不战而逃,难道不是罪?你堂堂首座弟子之尊,领着个不清不白的女人私逃,此一罪,你又如何说?!——若你执意枉顾门规,我只得将此人交与刑罚堂,到时候孰是孰非,自见分晓!”
他此一威胁,听起来吓人,然色厉内荏,实在不靠谱。莫说许砚之一个外人,便是天枢门中之弟子,当真去刑罚堂领罚的那都是当真触犯门规之人,临衍一行这溜下山去未曾报备不假,但这不战而逃的罪是否成立,兜兜转转,还得看他的葫芦中究竟卖了什么药。
明素青这也是被气糊涂了,此话辅一出口方才反应过来。果不其然,只见临衍朝众人又一拜,道:“是,弟子罪大恶极,罄竹难书!恳请长老开恩,千万不要伤砚之性命!”
——说来说去,罪在何处?众弟子虽不点破,内心也甚迷茫,大师兄素来光明磊落,今日他众目睽睽被外人重伤,你明长老两番带人,浩浩荡荡,又是探望而后断其后路,知道的说你铁面无私,不知道的还不知如何编排你欺负先掌门的小弟子。即便众人不作此想,明素青自己却不得不作此想。这一簇一簇的火把便是一张张的悠悠之口,一句又一句的先掌门克明俊德,先掌门魏晋风骨,他不知临衍几人究竟卖了个什么秘密,一时为难,进退维谷。
正犹豫间,临衍朝季瑶摇了摇头,后者会意,也将长剑一收,往地上一跪。挨打立正,认错坦陈,众弟子对视片刻,一窝蜂上前将三人擎了,明素青踱步上前,冷笑一声,居高临下,道:“你倒是坦诚。”
密林幢幢,树冠层层没顶压来,夜更清,天色被收作了林中一束光。
临衍半抬起头盯着他。此目光莹亮如星,不惨杂质,反倒看得明素青心头惴惴。他这是断定了临衍必有所隐瞒,这一闹,若果真闹出些惊天苦衷,他倒来了个里外不是人。明素青犹豫不决,松阳长老颤颤巍巍,站到前头,道:“既如此,你可敢将方才之话,在先掌门的牌位前完完整整说一遍?”
“是。”临衍朝山顶的方向磕了个头,道:“弟子私自下山,此罪板上钉钉。”
“……”这般一说,二长老一时没了后招,众人闻之,更表同情。
松阳长老一咳,道:“那你可愿同我们言明你的苦衷,我们一事归一事,一起将事情解决好?”
沉默片刻后,临衍道:“此苦衷,恕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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