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出身?当真老天弄人。
临衍刚进府的时候还是冬天,他被付管事引荐来做下人,孙大娘方一见他便摇了摇头,道,此人必不是干活的料。谁料这看似公子哥一样的一个人,劈柴喂马什么都会,干活利索且不露抱怨,孙大娘见之越发慈爱,只道,若这孩子果真如他们所传那般清苦,自己便用这张老脸多帮衬他一些,也当我佛慈悲。
她信佛,心软,家里没有旁人,只有一个孙女。
“早饭可有吃?蒸笼里的窝窝头可要给你拿一个?”
一边的小厮忙点头,临衍摇了摇头,道:“有劳大娘,早饭自可缓些,不着急。今日可还同往常一样?”柴房事多,又多是力气活,临衍劈柴之技甚有一手,很讨众人喜欢,是以他这一问,孙大娘忙点头道:“今日活不少,你怕得要花些功夫。”
“无妨。”
他将头发捆好,一把斧头被他舞的虎虎生风。他身形精瘦,宽肩窄腰,身量高,一身腱子肉。一晃眼,日头逐渐越爬越高,临衍擦了一把汗,这才想起来,自己当真忘了吃早饭。孙大娘早被人叫到了不知何处,同他一道来的小厮正叼着根草,坐在一旁懒洋洋地烤太阳。临衍见之也不恼,道:“可有馒头?”
那人忙给他抬了个馒头,二人挤在屋檐下默默啃了,那人才道:“你这一堆柴怕是够用三天了吧?”
临衍默然瞥了一眼院中堆积如山的木柴块,默然不答。
“我刚溜到前院看了一眼,哟呵,果真热闹。主人家不知从哪里请来了个仙风道骨的老道士,说什么可以镇邪佞保平安,我看他拿了个拂尘,一身道袍一穿,还挺像那么一回事。”临衍默然听着,随口应了两句,那人又道:“那道士据闻同天枢门有些关联。天枢门,你晓得不?”
怎能不晓得?天枢门继凌霄阁之后,一跃成为仙家新贵,门徒甚众,香火鼎盛,其名之盛者,连朝廷都似有笼络之意。临衍点了点头,又听那小厮道:“人家这般大门大派的,想必求仙问道的弟子都得排到东街去,哪里看得上我们这种贫家子弟?”
“二小姐平日养在深闺,为何她的死竟惊动了天枢门?”
“不晓得,不晓得,”那小厮含着个草,摇头晃脑,又道:“但我听说二小姐的尸骨找全之后,老爷迟迟不愿将其抬回府中,也不知是遭了灾还是中了邪。啧啧,讲不好。”
“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
那人看他来了兴致,眼睛一笑,一眯,道:“昨天夜里。方才我还听人讲,府衙那边认准了二姑娘失足坠崖,老太太不信,说这二姑娘成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若真是去踏春必有人跟着,怎可能众目睽睽之下坠了崖?”
“那她出去时可有人跟着?”
“这我哪晓得。”小厮撇了撇嘴,道:“姑娘房那边的事,又哪是你我能够过问的?”
临衍了然,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正沉默间,前院付管事风风火火领着一群人往厨房跑,见二人,大喜,道:“来来来过来过来,正好正好。你们二人跟我走。”付管事慈眉善目,不像陈管事那般脾气暴,小厮一听,喜上眉梢,忙站起身。临衍跟在他的后头,二人一路被他领到厨房,孙大娘也在,见二人,一喜。
“前头人手不够,小三爷又闹着要出门,你二人现在快去给他备马。”言罢,又塞了一盒糕点给临衍身边的小厮,道:“哎哟我的三姑奶奶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能不能别鼓捣你那桂花糕了快些烧鱼啊鱼!”他对着孙大娘一顿呵斥,忙又回头道:“小三爷那头若还不够,你们能拖则拖,别给我添乱了啊。”
临衍与那小厮一路小心翼翼往马厩走。马厩在西侧,过马厩则必然要路过前院。章府之中,亭台阁楼,廊腰缦回,好不精致端庄。临衍更是端庄,生怕行错一步,踏偏一步,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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