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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送进宫的折子,怎么还有追回来的可能?
然而江镛还是立刻就推开桌子,如同后头有狗撵一般冲了出去。
被留在公厅里头的御史们努力憋着笑,就此议论起来。
“唉,原还听说这一位家中世代都有人在做官,按理当十分通晓礼仪才是,怎的会如此进退失度——好歹也是台谏官,这般失仪,叫旁人看了,如何得了!实在不成体统!”
“我等御史,闻风奏事,却不是信口胡诌,便似他这般无中生有,自己倒是不要面皮便算了,偏还污了同台名声!”
也有人小声问道:“只这究竟是怎的了?这事情先前还无声无息的,递进去那许多折子留中不发,外头也一点声响都不曾听到,又是太后娘家,明明是要将事情盖下来的兆头,这才多久,偏似转了个大身似的……”
众人揣度了半日,有人猜是太后贤良:毕竟这一位垂帘十余年间,为了避嫌,从来都是压着娘家,眼下虽然撤帘了,可大义灭亲的事情,也不是做不出来——到底主犯只是个远亲,又不是亲侄杨度,转手卖了赚个名声,便宜得很。
也有人猜是天子恰才亲政,为图民心,特去求了太后,为了给那傅业治罪,怕是许了不晓得多少好处出去。
另有人道:“听闻外头虽然没什么声响传出来,那些个太学学生已是有不少欲要联名上,便是学官们也很有意见,想来是宫中听到了音讯,不想此时出事罢?”
一干人等议论纷纷,各抒己见,谁人也说服不了谁。
因事不关己,尤其有了江镛的对比,叫他们越发轻松起来。
忽有一人插道:“江御史还不回来……也不晓得追到了不曾……”
纵是极力压着,其人的嘴角还是微微翘了起来。
另有人幸灾乐祸地答道:“怕是追不及了罢……他不是说,亲眼看着‘今日的折子已是递进宫中了’?”
大家泰半是新入御史台,同僚中不乏名门之后,可如同江镛那般眼睛长在头顶的,还要表现出来的,实在是独一份,已是犯了众怒而不自知。
眼下见他吃了大亏,虽是知道宫中十有八九不做出什么反应,然而一旦想到那江镛偷鸡不成蚀把米,原本一心抢着在天子面前头一个表忠心,谁成想变成了卖力自污,如此峰回路转,当真是让人看得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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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笑的,自然不仅仅是御史台而已。
太学上下欢腾一片,几乎人人颂称太后贤德、天子圣明,哪怕到了先生授课的时辰,各个学斋里头依旧有些吵闹。
上课的先生却是半点也没有客气,一敲钟,就先后点了七八人起来答话,把人问得满头大汗,又叫一室学生个个胆战心惊,收了神思,复才慢慢上起课来。
那先生姓虞,乃是一名教授,素来十分严肃,此时因提到大禹治水,自然而然就扯到了近日发生的事情。
他道:“前日御史台弹劾知都水监沈存复罔顾人命,强令兵士清打冰凌,致使死伤无算,就得此事,尔等各自写了文章上来,所想所思多为相似,唯有二人,并不相同。”
原来前一阵子朝中出了一桩大事,却是有人弹劾知都水监事沈存复,说他以权谋私、刚愎自用,行事刻厉云云。
自导洛通汴之后,虽然汴渠因此得以全年通航,可枯水季节往往水浅,遇得冬日,更是易冻,为此朝中特设了“打凌兵士”,顾名思义,是用来抽打冰凌,确保水道畅通无阻的。
打凌兵士从京畿各地厢军中抽调,由都水监统管,预有钱粮,然而不知为何,还是连年饥冻,死伤人数极多,除此之外,往往还不能得力。
去岁冬日极寒,汴渠冻结,冰凌堆积,伤了沿岸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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