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尧臣与吴益两人在文德殿当中,面上俱是全无表情。
两人互不相看,也没有动作,只等着礼官唱喝离殿。
满朝之中,无一人话。
而在一旁的黄昭亮,却是目光怜悯地看了一眼范尧臣。
吴益一击得中,与其是其一人之功,不如是黄昭亮、孙卞并陈党、枢密院中数人通力协作的结果。
众人布局了不知多久,层层递进,步步谋算,即便没有吴益,此时换做御史台中其余言官,一样可以达成。
吴益不过是眼睛尖利,一双狗腿跑得快,咬下了最大的一块肥肉而已。
然而总算达到了原的目的,黄昭亮看着得笔直,面无表情的范尧臣,不知为何,心中竟是泛起了一股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伤感。
杨太后已经将众人弹劾的奏章收入宫中,其中不少内容,还是出自黄昭亮的指点,能给一个毫无政事经验的妇人带来多大的冲击,他最了解不过。
数十日的相处,已经足够两府的官员了解这一位太后的性情。
范尧臣完了。
他错在急功近利,为图做事,不择手段,不顾风险,不知进退。
除却自请外出,其人别无他选。
杨太后这样的人,不但念旧情,还爱记仇,此时范尧臣得罪了她,在她心中留下了不忠的印象,将来想要再回京,何等艰难?
而皇帝正是养成之时,其余人常在其侧,在崇政殿中为其讲学,将来相熟的情分,自然不是远在外州的范尧臣可以相比。
就算他最后寻到了机会回京,朝中早已风云变化,万难重得原的位置。
黄昭亮暗自喟叹,却又很快摇了摇头,把这念头甩出脑中。
成王败寇,范尧臣这样的人,若有机会,自然要甩得远远的,最好将他钉死在外州,永远不要回来。
只要他一日留在京中,就有一日隐患。
谁知道他又能行出怎样的招数?若是动了杨太后,重新将其重用,那就得不偿失了。
比起范尧臣,黄昭亮觉得还是孙卞,陈灏之流更易对付。
他眯着眼睛,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孙卞。
一个一个来,总能有人轮到下一个……
***
文德殿上发生的事情,很快传遍了京城。
翰林学士吴益当殿弹劾参知政事范尧臣,诉其隔绝中外,以权谋私,结党成群云云。又他压胁百姓,不顾民生。
范尧臣在民间很有口碑,他一路为官,出得不少功绩,并非逞口舌之快,而是当真利国利民,这数月以来虽因为强征徭役之事,惹出了些民怨,然而比起只在士林中扬名的吴益,自然高下立判。
御街上的茶楼当中,一听起吴益,众人头一个反应就是——“是不是邕州那一个?”
紧接着,立时就有人和道“是了,听若不是他,交趾也不会打得这样惨。”
有熟知朝堂之事的人便问道“不是遭了发贬吗?甚时回的京?”
便有人摇头晃脑地道“先头太皇太后垂帘,先皇继位,自然大赦天下,听闻是太皇太后特召回来的。”
“你们却是不知,单就几个御史,并一个翰林,怎的可能这般简单便把范大参拉下马。”有人便摆起了龙门阵,“听闻背后别有指使之人,这一回,范大参却是要遭大殃了!”
街头巷尾都知道范尧臣要有不妥,而范尧臣回衙之后,因他位居宰辅,遭人弹劾,杨太后又收了折子,自然不好再继续任差,便借病告假,自停职在家。
这态度倒是摆得端正,可看在旁人眼里,越发显得可怜可叹,更是佐证了“范大参要遭”的传闻。
形势变化得如此之快,前一日,范尧臣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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