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着,顾延章又点了几个人名,提了几桩正在跟进的事情,道“诸人手中皆有事务进程,也一般跟得很紧,若有急事,可寻他们去问,另在我公厅之中的吏员谢朴,手中持有我屋中钥匙,另知各处文书放置所在……”
他寥寥几句,一项一项交代得十分清楚。
胡权听了,心中又是感慨,又是无奈,感慨是感慨果然顾延章办事,色色有条有理,无奈却是无奈恁多麻烦的东西,眼下只能暂时有自己先行顶上。
他安慰道“不妨事,我俱是知晓了,那许多事情我先帮你跟着,等你下旬回来,再接回去便是,莫要忧心,位子我且给你留着。”
竟还想着自己只是暂时接管,迟早要甩得回去。
顾延章点了点头,犹豫了一回,却还是道“公事手中也有许多事项在跟,过不得几日,又连着有几项急事,不妨先调用三四人顶着,有备无患。”
他只提了一嘴,也不好多言,因一旁范尧臣正等着,同胡权略了几句,只好拱手告辞了。
且不这一头胡权并不以为意,只因为自己不过顶得一月半旬的,撑得过去,自有顾延章回来。却不料只过了数日,便自己把自己忙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急急提了几个人上来,俱是忙得不可开交,此事暂且按下不表。
再顾延章同范尧臣先后离得崇政殿,跟着去了都水监,等到了地方,范尧臣交代下头人去召集各部官吏,正等着人齐的时候,却是招呼着顾延章进了自己的公厅。
里头干干净净的,虽是摆设简单,然而该有之物,一样都不少。
范尧臣指了张椅子,叫顾延章坐下,自己则是同他左右而坐,先环顾了一圈厅中样子,复才叫道“我极少来此,倒是难为他们还记得帮着打扫。”
顾延章只笑了笑,并不话。
一时吏员上得茶来,两人各自喝过一口,范尧臣放下茶盏,道“你初来此处,因后头屋子还未来得及收拾,且不如先用着我这厅房,等到打点好了,再搬过去便是。”
身为一朝宰辅,能为下属想得这样周全,顾延章自然也不好不给面子,便道“都水监中人人俱是忙得很,眼下事情多,我也未必能时时在公厅里头坐着,倒不如把隔壁那间偏厅先给我暂用,也不着急收拾什么屋子了。”
他虽是拒绝了对方的好意,可提出占了一间偏厅,明明白白表示自己对于在此任差并无芥蒂,却也无意久留。
范尧臣笑了笑,道“也不用什么偏厅,我另有地方去,你便用着我这公厅罢。”
又道“你的屋子也是要收拾的,只是未必能用多久,不得什么时候,这间房舍很快就名正言顺合该你用了。”
这是在许诺了。
然而顾延章却对此并不感兴趣。
他虽然并非淡泊名利,可只要按部就班,自然就能直至青云,并不需要另辟蹊径。而今日范尧臣所为,却是已经将他推至风口浪尖。
过于出头,其实未必是好事。
上回同胡权去寻范尧臣知会水匮之事的时候,对方虽然问得自己几句,也略提了一下导洛通渠,却从未露过口风,要保举自己来主理。
他想了想,干脆也不绕弯子,直截了当地问道“不知今日在殿上,参政为何保举于我?我并非专司水利之人,也不曾在都水监中任职,虽是曾经主持修过福寿渠,可赣江与黄河、汴河、洛水,并不能同一而论,其中异处,参政想来必也知晓。”
听得他这样问,范尧臣登时坐得直了,收敛起面上的微笑,郑重其事地道“虽是四处河流并不相同,此处水利,也要较福寿渠难上许多,可无论人力、物料、行事,其中根基一脉相承,导洛通汴若是能成,不但利在今朝,一般功在千秋,实是为国为民,此番话语,并非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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