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把那皇位给到老大那一支,她却万分不愿。
中书日日都在催,新皇人选一日定不下来,无论朝廷也好,百姓也罢,俱是一日不能安心。
再看几日罢……
张太后暗暗下了决心。
***
开春就在眼前。
街上厚厚的积雪正在融化,被人踩得又黑又糊,水渍渍,脏兮兮的,看上去一塌糊涂。
树梢上已经冒了尖,虽然多只有粒米那样大的头,也要绿不绿,实在灰扑扑的,到底有了个正经树芽的样子,不再像冬日那样又光又秃。
看了这样的景色,又联想到近日发生的事情,季清菱的心情实在不怎么好得起来。
她骑在马上,转头看了一眼顾延章。
对方的头直直的朝着远方,可双目微垂的样子,显然没有在看路,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忍不住叫了一声,道“五哥。”
顾延章这才被惊醒一般,回头笑道“怎的了?是快到了不曾?”
又歉声道“我走神了。”
季清菱挥鞭指了指前头道“再行五百步就是了,眼下正在化雪,路上甚滑,五哥且心些。”
她叮嘱了这一句,自己也觉得好笑——凭着五哥的骑射功夫,哪里就轮到自己来提醒了——可见得对人脸色凝重的样子,却是再笑不出来。
自那日从宫中回来之后,顾延章便时常失神,他这一阵子早出晚归,一直在查案,可精力花了不少,案子进展却并不顺利,饶是极力克制,叫旁人觉得在这一张脸同往日并无二致,然则季清菱与他便似同手同足一般,如何会看不出来。
如果只是寻常公事,不管能不能帮上忙,她都会问一问,可这一回,只略提了提,顾延章便摇了头,岔开话题去。
再问李程韦那案子进展如何,可是有招供,而今是否仍旧关押在大理寺中,顾延章也是一般避而不谈。
季清菱何等聪明,登时就知道这一回定是事情太大,不能外传,因帮不得别的,只好把家常俗务打点妥当了,不要叫五哥操心。
今次外出,一是两人许多不曾一同出门踏青,二是顺道去看看原来在新封邱门那一处置下的院子。
当日季清菱一共买了两个大宅,一处是她夫妻二人的,另一处却是给张定崖买的,两处俱是很快赁了出去,正好这两个月先后到了期限,客人各有打算,都不打算再续租。
顾延章听了这事,便与季清菱商量,因张定崖也到了年纪,若是有了合意人,约莫也当要办事,总得在京城里头有个住所,不如等他回来,问得清楚了,再看那屋子要不要重新赁出去,眼下不如先收拾出来,空着待人回来。
自买了宅子之后,张定崖那每月的俸禄同各类赏赐,泰半都在顾延章手上代管着。
是给顾延章代管,他又如何有空,归根到底,还是季清菱帮着打点。
因年前赣州白蜡得了不少银钱,又有从前置下的产业收息,她手头多少攒了些,便想着在左近转一转,若有合适的,可以再买一处的。
偏又逢那两处宅子有许多杂事,撞在了一处,便一齐过来一趟。
顾延章出了一会神,忽然觉得此处安静得过分,只听得达达马蹄声,一下恍过神来,转头一看,却见季清菱也是一副出神的样子,不知在想什么。
她眉头微皱,一手握着马鞭,另一只手牵着缰绳,脸上正正经经,煞有其事的,只是两颊还带着颜色,那微嘟的颊边软肉更是随着马儿的行走而轻微颤动着,嫩粉粉的,看上去倒是俏多过愁,瞧在顾延章眼里,当真是十二……不,二十四分的可爱。
不知怎的,他一下子就笑了起来,心中压抑也松了不少,脚下一夹马腹,往季清菱这一处靠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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