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弹劾的!”
到此处,不过几句话功夫,已是出了一头的冷汗。
顾延章道“中书已然下了诏令,又有宫中诏书,只要李程韦认了罪,其余皆不要紧。”
他口中着,足下已经先走了进去。
张敛只觉得头顶的汗已是顺着额头流进右边眼睛里,那卷起来的半幅袖子正好来擦头脸,一面擦,一面不停地追问道“这般如何了得,内侍官何在?谁人下的诏书?盖了哪一位相公的花押?顾副使,你莫不是被人给骗了罢?”
他快快往前行了几步,转过身来,脚下半退半行,口中不忘对着顾延章劝道“且要看清楚是谁人花押,这样的诏令,便是宫中拟了,中书也会打回来,若是你我二人擅作主张,不明真相,将来可是要做那担罪之人。”
顾延章知他不放心,从袖子里取出一份诏书,也不递过去,只问道“诏令正在此处,司职当真此时要看?”
张敛的手才伸到一半,忽然醒得不对,转头一看,后头还跟着几个人,便如触了雷电似的,蓦地把手收了回去,转过身,也不多话,只大步往讯问的屋子走。
屋中仍有三四人,正在审着李程韦,见得张敛当头进来朝着桌子走,连忙起身让得开来。
李程韦连着被讯问了好几日,已是委顿不堪,虽是依旧咬死了不肯承认,此时也知道自己十有八九已是逃不过去。他看到顾延章同张敛坐到对面,不自觉地把腰往前压了压,又不着痕迹地松了松后背。
顾延章坐了下来,先将不相干的人打发了出去,又唤人去叫了行刑官。
李程韦就已经紧绷异常,见他并不同自己话,又听叫了行刑之人,心中大跳,急忙咽了口口水,张口问道“不知官人今次要来审问何事?”
他话才问完,外头就进来了两名狱卒。
顾延章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只问道“眼下已然夜深,不知你晚间可有吃点东西?”
李程韦胸腔一抽,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从来极善察言观色,可这一回,却是强令自己不要往那歪处想,半晌才道“人吃过了。”
顾延章又道“狱中饮食简单,东西也少,你可有什么想吃的,此时来,尽可满足。”
又吩咐一旁的狱卒道“且去外头买些好酒好肉进来。”
似这般一下子毫无征兆,李程韦恍如梦中,用力晃了几下脑袋,方才觉得自己当真是醒的,叫“顾副使,你这是何意?!”
这一回,顾延章同样没有回答,只看了一眼一旁的狱卒。
李程韦这才回过神来,循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那狱卒手上捧着一色新衣,见他看着自己,便好声好气地道“李老员外,这一套都是新做的,正合你的身,外头热水也备好了。”
牢中规矩,死囚临上刑场之前,必要食饱衣新,洗身洁面,李程韦多年走南闯北,自然是知道的,却从未想过这一个规矩有朝一日竟会同自己扯上关系。
他只觉得身上一阵寒一阵热,搅得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全然不敢置信眼前发生的事,只盯着顾延章道“顾官人,不知人犯了何罪?便是当真认定我杀母、杀妻、杀女,连同陈笃才倒卖常平仓银,乃恶逆之罪,依大晋刑律要处绞刑,也当有刑部判文示下罢?况且眼下并非行刑之时,哪有春日做出此等杀孽的?!”
已是到了此刻,顾延章自然也没有什么可瞒着的,他自袖中取出那一份手诏,当先递给了一旁的张敛。
张敛先擦了一下手,才敢心翻看,仔细核对之后,复又递给了一旁大理寺的狱官。
等到诸人看完,顾延章收得回来,却并不递给李程韦,而是拢进了袖子里,抬头道“得了中书之令,不必待时,只就地行刑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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