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还有什么与寻常人不同的地方?”
梅香想了半天,未能答得上来。
推吏也不催她,复又问道“面上有无黑痣?”
梅香想了想,摇头道“没有黑痣,干净得很。”
“手上有无疤痕?有无黑痣?有无残缺?”
“也不曾见得。”
“可是驼背?”
梅香张口道“好似应当不是驼背。”
“牙齿可有异处,有无黑齿、犬齿?”
“不曾留意,当是没有犬齿罢?”
推吏见她脑子不甚好使,便耐着性子一一问道“眼睛可有异处?譬如残眼、竖瞳、缺眉?”
梅香摇头。
推吏又问“鼻、口等处可有不同?”
梅香想了想,仍旧是摇头。
再问“耳、发处可有不同?须发是黄是黑?耳上可有红、黑痣?”
梅香道“当无什么特别”
她后头两个字还未落音,喉咙里头却是忽然顿住了,瞪着眼睛道“他那耳朵有事!”
一时协同审讯的众人俱都坐得直了,人人盯着她看,一个都不敢出声。
“他耳朵上头少了一截!好似是被一刀割下,砍得平平整整的。”她一面着,复又摆了摆身体,好似是在回忆当日情形。
“老太爷的屋子朝南,外间是两排椅子窗户是了,他坐在靠窗的位子,当时对着里间,我打后厢房出来,正好见他把幞头取下来整位子他一人在外间坐着,对着窗的是右边耳朵!”梅香登时激动起来,“我原还没留意,见了那耳朵怪吓人的,心里还想怎的先前不曾看到,后来才发觉他头上戴的幞头同常人并不相同,好似大得些,把两只耳朵都挡了一半去”
“等那人走了,我同桃香了这事,她还想追出去看看那幞头长得什么样”梅香一面,忽然语速就慢了下来,脸上也多了些拿不准的样子。
推吏得了线,也正激动,幸好还记得不能吓了人,勉强忍着急问道“不要紧,记得什么什么,记不清、错了也不打紧。”
梅香转开头,好似在用力回想,好一会儿才道“实在有些拿不准好似我拿了玉佩回去的时候,同那人正话,桃香忽的打外头进得来她原当是在里间守着老太爷的”
幞头乃是晋人天下通服,上至帝王,下至走卒,凡举男子皆要戴上,一可防尘防沙,二是为避非礼。此物形制、材料各异,可俱是以布覆首,形多如帽,盖在耳上指余左右,极少有见会有人戴得把耳朵挡住一半的。
缺损上耳已经算是显征,也不可能痊愈,况且耳朵袒露在外,除了遮盖并无他法,想来较为易找,推出那人自称孙立的访客今时当是已经五十上下之后,祥符县很快发了海捕文书,张榜缉拿。
季清菱得了消息,一面松了一口气,一面却觉得有些奇怪,正好见秋月此时在一旁收拾东西,便叫了她一声,问道“你当日去探陈四渠的那人唤作孙立的,会是躲在何处?”
秋月手上不停,口中却是回道“依我看,此人多半是那李程韦寻来的,他惯来喜欢用颍州人,只着人往颍州去一趟,十有在那边躲着呢。”
又道“此人定是凶手无疑了,也不晓得他用什么法子支走的那丫头,可惜人走得早,不然招来问话,也许还能多得些线。”
秋爽插道“那孙立自称来自朱仙县的,那便肯定不是左近的人,总不能无缘无故缺了耳朵罢?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一点名头都没有,况且他来来去去,一个熟人也没有,想来是住在远处。”
听得她二人这般,季清菱却是摇头道“杀人这样的事情,若是不心错了手,便是以命抵命,一旦自家被牵得出来,并不可能摆脱干系。按着李程韦的性子,除非对那人放心到了极处,断不会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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