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里头都是些女孩的呓语,柳树抽条啦,石榴开花啦;隔壁府上养的狗儿不知羞,常常随地便溺,还时时来找自己府上的干净狗儿玩;爹爹给自己换了个大夫,开的药贼苦,喝了药,娘亲还让吃糖。
季清菱年纪不挂事,写过就忘了,后来长兄任满回京,她无意间在对方的书房里发现了对方收拾得极好的一个木箱子,里头全是那一阵子一家人寄过去的信。
好奇之下,她取得同意之后,便拆了父亲写给长兄的信件来看——
其中以身为例,全是开导之语,直言为官者只要其心正,为民行正事,只求一个尽力而为,不愧于心,便不用太过自苛自责。
便是此时,季清菱才从信中知晓季父头一回上阵之后,足有半年时间不愿意吃肉,一日只能勉强能睡着一二个时辰——其中除却战场上的惨状所致,更有他觉得自己决策不当,不能尽早赢敌,结束战事。
这想法在旁人听来觉得荒谬,可却是足足困扰了季父数月时间,而季家长兄虽有父亲领着,少绕了弯路,也自云花了许久才从中走出来。
季清菱当时只晓得安慰几句,眼下见得顾延章,却是立刻想了起来。
虽然没有见过父亲同兄长那时究竟是什么状态,可想来与此时的五哥,当也是半斤八两罢?
她抬着头轻声道“五哥,你觉得若是换了一个人在你的位子上,能不能做得更好?”
顾延章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道“我只是随军转运,已是尽力而为,若是范大参过来,以他之能,当是比我好上一二分——也仅此而已了。”
然则他顿了顿,又道“若是平常,当是只以官职差遣来论事,并不为过,可今次不同……邕州这等情况,若是我……我该能做得更好……”
季清菱一时竟是不知道要什么才好。
她自是晓得五哥是钻进了牛角尖中,不管是“凡事要向前看”也好,还是“你想这些也是无用,不如做些旁的事情”也罢,其实都不管用。
有时候人的想法,并不是全然能由自己控制的,好似喜欢就是喜欢,开心就是开心,难过就是难过,便似那山顶上下来的瀑布一般,一旦出了孔,往哪一流,流到哪里去,便不是那一个水孔来决定的了。飘天文学_www.piaotian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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