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官军距离此处已是只有半天不到的路程,堂中各人神色不一。
“军将,张都监这回不会是来劝降的罢”
一名“王爷”道。
他的明明是一个问句,可无论谁来听,都觉得其人想要表达的,是一个肯定的意思。
梁炯还未回话,一旁已是另有一个补道“那赣州的顾通判也在官军之中”
纵然梁炯已经称了王,可部属也好,家人也罢,对他依旧是用着从前的称呼。
而在座头上顶着“王爷”称号的三人,也一点都没有自己已经是王爷的自觉,反而俱都面色复杂。
此回朝中带兵来广南的人为谁,广源州中早在数日前就已经有了风声。
将帅乃是陈灏。
他虽然不比杨奎,可直到如今,近百家峒寨中的洞主听得他的名字,都还有些忐忑,至于梁炯等人,更是他麾下多年的旧部。
领军的是张定崖,数月之前,众人还是同席吃饭,同桌喝酒的袍泽。
居中转运的是曾经的赣州通判顾延章。
想到这三个名字,梁炯实在有些不出话来。
掀了州衙自是因为忍无可忍,又是因为无路可走,可等到冷静下来,若没有后悔,都是骗人的。
然而覆水难收,已然反了,再旁的,全是马后炮。
堂中一时有些沉默。
坐在上首的是梁炯,他下头左右又各有三张大交椅,左边俱是身材精壮,高高大大的武人,右边却是个膘肥体大男子。
那男子三十余岁,单独坐在右边的一张交椅上,一面拿巾子擦着脸上大滴大滴的汗水,一面道“军将莫急,虽是张都监带兵,毕竟不是陈节度亲来,这一回只有两千人手,又是急急从邕州赶路过来,哪里有时间停下来休整,又哪里有力气打仗昨夜听得他们到了,我便想叫军将遣兵夜袭,只可惜”
他话到一半,轻飘飘瞄了一眼坐在左手边的几个“王爷”,眼神闪烁,却没有继续把那一句话完,而是道“白白浪费了这机会”
“你懂个屁那张定崖乃是保安军中数得着的用兵能手,他会不晓得防备夜袭”
一个“王爷”瞪着眼睛道。
那男子呵呵一笑,道“人却是没有过他不懂防备,只是赶了许多天的路,昨日才到得地头,便是防备也无力气打仗,依我,昨夜便当起寨中兵力,赶着两洞的壮丁,联络上西山洞中的蛮军,一起打过去,五六千对他两千,便是披了铜皮铁骨,也一般给他捶得稀烂。”
他顿一顿,又眯着眼睛望着对面三人,道“怕不是怕打,是有些人还想着回去投降罢”
夜袭之事,众人昨日便已经讨论了半日,左边的三个“王爷”都不同意发兵,只有右边那一个胖子一直叫着要突袭,最终是梁炯拍的板,决定还是按兵不动,先看一看官兵的情况。
此时胖子旧事重提,立时就引来了对面人的反弹。
“我怕你这是在做梦罢”坐在左边的又一个“王爷”冷哼道,“那可是保安军中的精锐我们行兵打仗这么多年,打不打,还用得了你来教”
“徐某虽然比不得在座诸位皆是多年的将军,可却是一心一意为了军将好,更是一心一意为了在座诸位好,眼下不趁着他们才到广源州,什么都不熟,又什么都不懂,一鼓作气,把人给灭了,等到他们缓过气来,谁死谁活,却是不晓得”
“到时候,有些人投了朝廷,不定会做点什么恶事,好要功过相抵,只可惜军将却是想要脱罪而不得白白为了那些个狼心狗肺的人做这样多”
胖子讥诮的话一出口,对面三人登时面色为之一变,其中一人再忍不住,几个大步迈过去,扬手就是一巴掌,冲着胖子的左脸扇了下去,只听“啪”的重重一声,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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