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该如何切入,主意怎样出,如何显出自己的聪明,又不显出自己的狡猾。
一面在心中斟酌着用词,杨义府一面一心二用地给对面郑时修劝着酒,还能抽出半分心思,来自矜自喜一回。
顾延章再蹦跶得厉害,又有什么用呢
只要自家在后头这般轻轻巧巧地一番拨弄,看起来好似只推了一下,可却能叫他至少数年之内,都无法回京。
官场之中的数年,已经可以改变太多东西了。
且不他还能不能再回朝,便是回了朝,漏了这几年,想要再像此时一般顺风顺水,已是不再可能。
如此执掌之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决定他人命运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
轻轻闭上了眼睛,杨义府陶醉地品着口中的美酒。
仁和酒楼中特制的琼浆液,一入口,便顺着喉管滑了进肚,又从肚子到舌头,熏出来一股再美不过的酒香。
比起往日里每一次喝的,都要更香,也更醇。
这便是夹杂着权势的味道罢
虽然是借着岳父的势,可世上又有多少人,能做到自己这般顺势而为
这才是自家当做的事情啊
而不是去到那穷乡僻野之地,管着一群刁民,浪费时间,做那等并无半点意义的县令。
两年未见,二人自是有一番契阔,直到一桌席吃到酉时,郑时修才要告辞回家。
杨义府笑道“这样早我这一处还着人预备了楼中出名的妓子,又着人请了封宜奴来弹唱,竟是不听了曲再走”
郑时修听得妓子二字,连连摆手,道“开不得这个玩笑,我身在御史台,若是自家狎妓,将来如何好意思起笔弹劾他人”
杨义府哈哈一笑,把手中筷子一放,道“当真不是因为家中嫂嫂管得严”
郑时修连连摇头,道“谢家女儿大方得很,不是拈酸吃醋的,怎的会在意这个”又道,“我家孩儿已是满了周岁,义府,你那一处,又何时有消息”
杨义府浑不以为意,只道“前两年在谷城县,你也晓得那个鬼地方,才遭了地动,附近县乡还有疫情,因岳母怕儿年幼,是以叫我们暂且缓一缓。”
郑时修听得发愣,道“这还能缓的”
“有什么不能。”杨义府听得好笑。
他正要解释,看着坐在对面的郑时修,不知为何,忽然心念一动,仿佛脑中被人拨了一下一般,手指头顿时发起抖来。
暗暗咽了口口水,杨义府一面压下心中狂跳,一面张口轻声道“实话,也是同时修兄在一处,我才好这个话。”
“人人都我娶的是宰相的女儿,借着岳家之力,又能少走多少弯路,更能平步青云,可当中的苦楚,又有谁能知晓”
“老人总高嫁低娶,我往日总以为这不过是戏言,可越是日久,越晓得其中的道理,我娶这一门妻,唉”
做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脸上也渐渐阴沉了下来,杨义府拿余光看着郑时修的反应,又道“时修兄当时同我不一样,纵然当日有什么不好,如今谢家同你,身份已是掉转过来,你同岳家相处,自然也是你高他低,却不似我”
郑时修就是极敏感的人,虽然同谢菀娘处得好,如今也官途极顺,可一旦对上岳家,他依旧十分不自在,那等自傲与自卑混杂在一处,让他总忍不住会多想,此时听了杨义府的话,实在是诸多感慨,一时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杨义府这一番话,并不是来听对方共同抱怨的,他只摇了摇头,道“罢了,事家事,不当这般言,今日吃多了酒,忍不住多言了两句”
又道“便不多坐了,方才我也是玩笑而已,也不看我家中娶的是谁,又怎的敢随意出门在外狎妓听曲。”
得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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