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或坐或立的人扬了扬，道“莫要想了，一日都不可能拖得住……”

    离他近的一名胥吏便把那一份公接了过去，指着头一行字，念了出来。

    听得那胥吏读出来的内容，场顿时静默下来，个个面面相觑。

    翁越冷笑道“这一位副使虽是年轻，倒是样样想得周到，人还未到得咱们这一处地头，想要查验什么，已是样样都列得出来，账簿、宗卷、书，还给了样式在后头给咱们提前填了——你们且看后头那一份样式，当真照着这个来做，衙‘门’里头坐着的人这几日旁的都不用干，光给他准备书便够呛了……”

    屋子里头胥吏传阅了一回后头附的样式，已是一个人都不出话，许久之后，方才有人开口问道“翁公……这一下，咱们该如何是好？不若大家伙把信得过的账房先生先都寻过来，看看如何把账目做平了，将这一回应付过去……”

    翁越却是摇了摇头，道“若是差个一万、两万石，几十银，勉强应付也能应付过去，可这一回八万石，两百余银，差量太大，看那姓顾的副使这一份提前送过来的告书，当不是个好应付的，怕他有心去查，当真查出事情来……为着几万石、两百银，引来朝瞩目，今次被罚倒是其次，若是将从前的旧事也牵扯出来，实在得不偿失。”

    他到这一处，目光沉了沉，抬起头对着其一人道“杨三。”

    被点到的吏员连忙了出来应是。

    翁越复又道“大家往日拿了多少，我也不一一去细数了，今次一人且提出三千贯来，叫杨三想办法将能收到的粮谷都收了，填进仓再。”

    堂顿时一阵躁动。

    翁越冷声道“你们也莫要不服气，只是暂借而已，等到八月京城那几处银楼、粮庄的东西到了日子，自会还回来，我自将东西按人给回你们……若是贪这一回便宜，当真出了事，要损失的便不是这三两个月的利钱了！”

    翁越此话一出，虽然场许多人依旧有些不愿，却也不敢不。

    然则那杨三却是得出来，脸十分惶恐，问道“翁公，眼下还未到得秋收，粮谷不好收，价钱也高……怕是那几万贯钱，填不满府库粮仓……”

    翁越皱着眉道“买不到今年的夏粮，便去买去年的旧粮，实在不行，去买前岁的粮谷，到时候把不合的掺和在间那几层，只要不被发现，哪怕灰分、瘪谷都不打紧，多掺点空谷子进去，只要量竹查不出问题，算应付过去了。”

    查验粮秣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粮库之满库房的粮食，要折算新陈、谷粒饱满，若要一一过秤，细细差点，便是十日八日也未必能清点清楚，此时通常的做法便是将一根竹竿‘插’入粮谷当，来测算相应情况。

    翁越等人在雍丘县做了几十年的吏员，也不晓得应对过多少回头查验，若不是这一次提早太多，无论如何也不会这样着急，可当真遇得事情，他们也不怕，总有办法应付过去，只是要费些心思而已。

    一面分派着下头人各去准备不同东西，以应对提刑司这一回巡察，翁越一面抬起头，看了看县衙东边的二堂。

    离得这样远，自是听不到任何动静，可翁越心却是忍不住生出一股子看笑话的念头来。

    ——自家这区区几万石粮谷，想要在短短几日里头凑齐都够呛，陈知县管的常平仓不翼而飞的三四十万石粮谷，却是不晓得要如何才能过得了这一关！

    他只等着看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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