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赵芮醒来,自是对他满意,可济王那一处,定是会生出龃龉,便是太后,也许也会觉得是自家多事。
可若是将济王拦在殿外,将来若是这一脉……
王宜作为朝首相,平日里头惯来少话,少行事,只会应诺,承天命行事,可此时此刻,他脑子转得飞快,几乎是转瞬之间,闪过无数念头。
一个未必活得了多久的天子,同一个也许会继续垂帘十余载的太后,并一个也许会有儿子继承大统的藩王。
如何做选?
王宜两难到了极点,几乎像是在挣扎该砍断自己左手还是砍断自己右手一般。
一时之间,他恨不得自己不是这一个首相!
殿没有人话,便是给杨皇后擦洗手脸,喂丸药的黄门、宫女也一个都不敢做出大动作。
两府重臣人人看着王宜。
王宜迟疑了好一会,鬼使神差地,却是忽然回了头。
床榻之,赵芮正闭着双眼,毫无动静地躺着,两颊惨白,嘴唇发白,眼睑下头泛着淡淡的黑色,印堂处也微微发灰,任谁来看,都会觉得这是个多年的病人。
王宜再不犹豫,一狠心,道“请圣人入殿!”
那禁卫闻言,连忙直了身体,正要往外走,却是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连忙又问道“那济王殿下……”
他等了几息,没有等到回话,一抬起头,只见对面王宜双眼冒着凶光,似乎想要把自己一口吞了一般。
那禁卫纵然心胆怯,却是半点也不后退,只催道“王相公,可否请济王殿下入殿?”
在宫当差的禁卫,又有几个是傻的?
若是没有问明白,这般把人放了进来,将来追起责来,一个卒,如何能扛得起这般的罪名!
是得罪首相可怕,还是得罪济王、太后可怕?
对于朝臣来,也许还要想一想,可对于皇家禁卫来,哪怕是傻子,也知道该如何做选。
他又等了一会,见得王宜并不答话,复又前一步,催叫道“王相公!”
当着两府之人被这般逼问,王宜几乎想把面前这人拖出去踩死,却是不得不道“请圣人入殿!”
那禁卫已是追到这一步,如何肯放过,复又问道“相公,济王殿下能否入殿?”
王宜还未答话,后头着的范尧臣也好,黄昭亮也罢,哪怕是孙卞、郭世忠等人,均在心大摇其头。
——何苦,已是做到这个份,伸头是一刀,缩头是一刀,还不如干脆点,不要把脸丢得这样难看。
王宜终于被逼得无处可躲,狼狈地道“只请圣人入殿!”
他终究还是不敢赌。
一旦把赵颙放入仁明宫,除非铁板钉钉,将来是三王这一支即位,否则不论叫赵芮也好,其余藩王也罢,看在眼,都不会给他好果子吃。
况且,将来被传得出去,会如何被史家口诛笔伐,被士林唾弃,他只稍稍一想,便有些惶惶。
禁卫得了他的准话,掉头便往外跑。
头发、头饰皆是整整齐齐,连身的衣着都没有几处褶皱的张太后很快走了进来。
王宜带着人前行礼。
几个围在赵芮、杨皇后面前的御医也跟得前。
张太后抿着薄薄的嘴唇,只道了一声“诸位卿家免礼”,便径直往床榻边而去。
她先坐到赵芮榻,伸手去摸了儿子的手,又在他的脸探了探,复才转头对着几个御医问道“陛下龙体可有大碍?”
她的声音很平稳,面看着并没有什么表情,却是莫名让人觉得其隐隐含着几分厉色。
御医们连忙得前去,你一言,我一语把赵芮的情况了。
“……只将养时日即可,不能多动、惊悸、大喜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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