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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尧臣虽然话得平和,其中那等教训的味道,却非常浓。
也就是自家的女婿,他才会多费口舌这般直言。
可杨义府心底里却是一万个不以为然。
同样的话,从前清鸣书院的那些个教授也过。
可他,从来就不曾信过。
踏踏实实熬资历,只是给寻常官员听的,若是当真按着熬资历的步骤来,面前的这一位岳丈,又如何能在这个年龄就坐上参知政事之位?更别若不是上一回南北天灾人祸不断,不得现在还在相公的位子上坐着呢!
这话叫旁的人来讲,也许还有一分半分的服力,可自家这一位岳丈来,着实有些讽刺。
你几时又踏踏实实熬过资历了?!凭什么又叫我来熬资历??
然而杨义府深谙话之道,自然不会直白将心中想法捅出,更不会当面讽刺他这一个如今还要好好巴结的岳丈,他只点了点头,应道“大人的是,婿着实想得左了。”
“只是当日同样从蓟县出来,顾延章、郑时修二人,如今俱是已经步步超迁,均未按着正常人磨勘来,却是青云直上,有了他们作对比,婿……有些不自在。”
听得女婿到蓟县出身的这二人,郑时修还罢了,那顾延章的名字一入耳,范尧臣也跟着有些不自在起来。
虽是女婿,到底不是自己的亲生子,许多话,不能敞开了。
要怎么告诉他,这些规矩是给寻常人用的,有些人,并不需要遵守?
虽然对方并不是自己这一派的人,可有些事情,却不得不承认。
天底下又出过几个顾延章?
柳伯山大半辈子也就收过这一个亲传弟子,其人资质,可见一斑。
顾延章生于延州,乍逢大变逃难蓟县,等到重回延州,偏又遇得被陷为役夫之事,一路从绝境中逢生,杀出一条血路,其后连中三元,又在赣州立下无数功绩,心智、性情、手段皆非常人所能及。
普通官员,便是做上一辈子官,也未必有他这几年所经历的事情多,用一般的规矩来照他头上套,实在是有些天真了。
范尧臣觉得自家虽然不能直,免得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却也得让后辈知道,自信是好事,可过头自负,却要吃得大亏了。
他想了想,道“你可知当日顾延章在赣州时,共抚流民多少人?”
杨义府面色微变。
他从前抚流民差点抚出了民乱,此刻听得范尧臣这般话,少不得要想歪,只好勉强道“听是十数万。”
“十三万九千八百余人,近乎十四万。”范尧臣报出了一个数字,“他才接了圣旨回京,满城百姓悉数出动相送,车、马皆不能动,赣州上下哭求连任,张待去接手,短短数月功夫,来落了籍的数千人,迁走了近万,流民营更是一个月都不到,走了大半。”
“他修的福寿渠,只大半年,架子都已经全部搭好,如今换了人,已是又过了半年,却依旧拖拖拉拉,进度几乎没有太大的进展。”
实际上,明明有着顾延章从前留下的一整套体系在,这体系还一向行之有效,可张待却不愿意照搬全收,这便也罢了,还要自己从头改到尾,改得面目全非。
修福寿渠大半靠的乃是流民中的壮丁,张待改了规矩之后,壮丁们每日做的比起往日翻了五中之三,所得的却少了一半,还要被那等越发严苛古怪,没有任何道理的规矩给压着。
流民们又不是此地人,想要跑起来,压根没有什么顾忌,只提前一点便好,正巧此时原籍灾情已是消了。
另有张待到任之后,听得下头官吏抱怨,也觉得从前顾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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