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纷飞,庞家屋内依然寒。
庞老二穿着一身粗布棉袄,上面满是补丁,棉袄将他裹的臃肿笨重,哪里还有半分当年的英气精明?
他双手插入棉袄里,打了一个冷颤,抬头道:“小兰,劳烦你烧点柴吧,别让叶公子冷着了。”
叶小乙鼻子一酸,他明明自己冷,想起他往年为忠武堂守监狱时兢兢业业一丝不苟,如今却落到如此下场,连想烤个火也成了奢侈。
那小兰正在旁边做些针线活,见丈夫说话,说了声是,便去后屋了。
“叶兄,你吃了没有”庞老二突然问道。
叶小乙道:“我赶到黑水城就直接来这里了,还没有吃。”
庞老二脸上一阵苦楚,眼神游离不定,半晌才到:“这样,我让小兰明天一早就去结下工钱,咱去买点酒,对,还买点肉,咱兄弟俩好好喝一杯。”
叶小乙皱眉道:“庞兄现在没在忠武堂做事了吗?”
庞老二摇摇头,叹口气道:“我兄弟死后,紫坛使就把我赶出来了,加上腿脚不便,这一年来都在家里,多亏了小兰,她针线活好,靠着给她以前那些姐妹和附近的乡亲做些针线活,也勉强能度日,怡那里还有几天的工钱没有结,我明天让她去一趟。”
叶小乙知她想说的是怡春院,这时小兰抱了个铁盆进来,叶小乙见她抬的吃力,赶紧跑上去接过来,放在地上,铁锅内有些干草枯枝,庞老二用火点燃了,顿时一阵浓烟呛的两人咳嗽半天,干草烧尽,浓烟才慢慢散去,屋里也有了些温暖。
庞老二捏了捏自己的腿,脸上有了一丝温暖,微笑道:“过了这个冬天,我约摸着就能出去干活了,我已经和城北的王铁匠说了,到时候给他做活去,唉,这一年,真是为难小兰了,冬天来了,我也没法劈柴,都是小兰去城外捡的,所以”
“我知道”叶小乙忍着眼泪打断了他的话,这时小兰的肚子里咕的一声,她赶紧低下头。叶小乙道:“你们都没吃么?”
庞老二有些尴尬道:“我们一日只吃一餐,已经习惯了,中午已经吃过。平时饿了就吃点窝窝头,不巧昨日都吃完还没来得及去买,叶兄要是饿要不,我让小兰”
叶小乙忙摆手道:“不不我不饿,庞兄,你且歇一会,我去买点酒肉,咱俩好好喝一杯。”说完不等庞老二说话,他便起身走到门边,开了门,转身又叮嘱道:“等我,我很快回来。”
关了大门,叶小乙眼泪夺眶而出。
他拳头紧握,咬牙切齿的望着城西方向,狠声道:“早晚早晚老子要你们付出代价!”
他擦了擦眼泪,往夜市方向走去,见着熟悉的街道,又不免想起小时候的欢乐时光来,小时候庞家三兄弟仗着人多,总是和小乙过不去,他便时常带着铁大柱去寻庞老二胖老三挣个输赢,今日赢了些豌豆明日输些老糖,从小到大,他和铁大柱,庞老二与庞老三,都是一路争输赢过来,交情就在这争来争去中慢慢积累,长大了也成了要好的朋友,虽不像铁大柱那般无话不说,却也乐于帮助,互相着想。
如今,知己不见,好友已故,只剩一个伤残的庞老二。
他仰天长叹,
以前觉得不管谁当政,哪个武林称霸天下,都与他无关,如今遭遇在自己身上,才明白那种无助和凄惨。
他突然觉得,自己有责任,有义务去改变!
不知不觉,已经跑到一品堂门口,此时大门紧闭,院子里头却是火光阵阵,不知道里面在做什么,叶小乙略一沉吟,已离开了原地。
切了六斤上好牛肉,买了两大坛酒,叶小乙一手抱着一坛,提着熟牛肉,转身望向西北城门,眼中满是恨意,他就是在那里被抓,改变了他整个的人生轨迹,他瞪了半晌,转身往庞老二家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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