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相接,“孩儿遵命。”
日光殿是播聿城至高之处,道道光柱射入殿堂,传事僧和众官员等了又等,终于听到姗姗来迟的脚步声。
一个华贵的身影缓缓出了辅殿,步入光柱斜照的亮处。
来者头戴红色朝霞冠,身着白色窠花翻领锦袍,外披金黄虎皮云肩,宽长的袍袖镶有虎皮袖缘,脸上罩着赞普在重大节庆时彰显威仪的金色兽王面具,瞩视之际,令人生畏。
众官员肃立合掌,向赞普躬身行礼,然后排成长长的两列,跟着赞普鱼贯出殿。
法螺声骤然停止,角堡铜钦隆隆响起。
林雪崚向高处看去,羌逻赞普已经登上宫城城楼,左右有几十名官员相陪,金色兽王面具在斜阳中醒目耀眼。
琮瓒的神兽面具威武慑人,与赞普的兽王面具相比,却象獒犬遇到了狮子。
晒经场和法台上所有的人全都合掌俯身,直到铜钦余音消尽,才算参礼完毕,宫城上下一片肃然。
兰嘉踱到坛城跟前,闭目念诵。
李烮细听,他念的是《大般涅磐经》中的无常偈:“诸行无常,是生灭法。生灭灭已,寂灭为乐。”
兰嘉睁开双目,两袖一拂,坛城上的彩沙飞升而起,象斑斓的旋虹一样笼罩了半边天空,化作细碎的万色沙雨,纷纷扬扬,飘洒而下。
晒经场上的人神色迷蒙,仿佛置身于一场缤纷幻梦。
细沙似有若无的落在脸上,如被神灵亲吻。历时一年精心铺绘的瑰丽坛城,就这样瞬间成空,不复存在。
一切繁华来于尘土,归于尘土。
林雪崚悄悄侧脸,与叶桻目光一触。
内力高深者在一拂之间漫天飞沙,通常都会因力生风,然而兰嘉的一拂轻淡无物,一丝风都没有,好象那些彩沙自己生了翅膀,飞高飞远,均匀而美妙的覆盖了整个晒经场。
如此广漠优雅又高深无形的力道,尽得武魂禅心,令人惊惧。
彩沙落尽,夕阳渐沉,等待天兆的天巅红城庄严肃穆,唯闻雁过之声。
这一刻赞普就在城楼,所有的人望向远空,是义军可以出手的时机,可李烮迟迟没有下令。
林雪崚屏息凝气,浑身紧绷,日落的过程无比漫长。
她在等,义军在等,晒经场、法台和城楼之间仿佛牵着三根较劲的牛筋,无形中作着决定命运的权衡。
夕阳开始收敛余辉,从金红变成了不再刺目的瑰红,长空万里,一直没有出现什么异常的天象。
沉日即将坠入山后,天边突然浮起孤零零的一道云彩。
起先这道云是霞光的明粉色,日坠之前,忽然变成饱满欲滴的腥红色,象一把阴狠妖毒的染血利剑,从山后冷不丁刺出,极其诡怖。
播聿城的族民惊呼出声,血剑行刺是大凶天兆,大家虔诚祈求了一日,神明却以凶兆相示,难道羌逻要万劫不复,大难临头?
就在凶兆显现的这一刻,四座佛像头顶的宝冠突然一掀,从里面冒出四队黑衣黑甲的士兵,抛甩绳梯,窜上城楼,动作快得离奇。
四座佛像位于法台后的宫城正门两侧,高度足以和攻城云梯相比,谁能想到有人会借佛像攻城?
只听几声爆炸之响,城上窜起浓烈的烟火,黑甲士兵投出霹雳毒火球,火药之中混有巴豆、狼毒、石灰和砒霜。
赞普和众官员陡然遇袭,烟火过处,呛者立仆,有人大喊:“是凛军!”
这些日子神出鬼没的凛军让羌逻族民成了惊弓之鸟,晒经场上顿时大乱,凶兆应验了,而且应验得如此之快!
他们哪里知道,凶兆仅仅是暴风骤雨的开始。
林雪崚盯着城楼,那些假冒凛军的人,身手竟象是神鹰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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