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碎冰不停坠下,听不到落底的声音。
进入天光照不到的黑暗,元昇摸出迷彀树枝横在嘴里,借着树枝幽光,一丈一丈的深入。
冰缝里奇冷无比,他冻得手脚僵麻,又垂了几十尺,下面只是更空更深的黑渊。
岳川、俞墙都劝元昇别再下行,太冷太险,不可能有人生还。
元昇耳边响起冯雨堂的笑骂,“臭小子,就你糟肠子多!”
眼泪在眼角冻住,他将心一横,冯坛主,是我糟肠子,领着大伙走雪岭,说什么也不能弃你不顾。
不仅不停,还把岳川、俞墙携带的绳索一并要来。
冰壁坚滑,凿钉艰难,元昇豁出命去,在无底悬空的险境里继续向下寻找,终于发现了一个弓形的轮廓。
羿射坛主因为背着那把结实无比的撼天弓,被绝壁上的冰柱挂住,没有坠入万丈深渊。
元昇找到他时,冯雨堂已经冻得没了声息。
元昇发出一道焰信,更多悬天营的人下来营救,把冯雨堂拉回地面。
众人连搓带捂,压胸渡气。
冯雨堂被一阵钻心的剧痛激醒,血液回到冻得没有知觉的四肢,宛如千万火针灼刺。
他睁开双目,含泪摇头,周越和他同时坠入冰缝,却没有同样的好运。
周越的桨挂住半空的一截冰棱,可那冰棱难以承重,眼见不支。
生命将终,周越仍是玩笑的口吻:“可惜我碌碌无功,没能落个英雄之死,冯坛主,你若回去,能不能在太白山找块石头,刻上我的名字,让我和你们接着作伴。”
冰棱断裂,周越边坠边呼:“告诉灏叔,他还是长胡子好!”
公孙灏懊悔至极,登雪岭费力,他懒得和周越一路抬杠,特意分开走,未想竟是永隔。
风雪缠绕,呜呜哀鸣。
元昇观望天色,那团阴云没有远离,反而壮了声势,挟着闪电,灰隆隆向回卷杀。
“林宫主,咱们必须在第二次风暴以前翻过山去!”
林雪崚喝令左右,突军横心如铁,续起精神,重新结队,再度沿着山脊攀上。
到达峰顶,万里雪岭尽在脚下,旋卷的涡流将积雪掀上高空,飞扬成壮观的马鬃。
雪暴在南麓逼近,北麓背风,长坡陡峭起伏,向下延伸。
悬天营离开鱼城之前,特意准备好了滑雪用的“木马”。
擅长滑雪的月鹘与盛廷交往之后,木马也在中原盛行,形如弹弓,长四尺,阔五寸,系于两足,激行冰雪,可及奔马。
雪暴已到山顶,轰隆震响。众人在烈风雪雹中俯瞰苍茫,互相击掌鼓劲。
悬天营率先而行,足踏木马,向北麓鱼贯跃下。
一只只疾飞的凌燕贴着骤降的陡坡,划开激溅的雪浪,瞬间变成远去的小点。
余者顺次效仿,风行耳边,云走身侧,遇崖腾冲远落,遇沟灵钻急拐,条条雪痕流畅交舞,闪电在身后鞭策,惊心动魄。
雪上飘飞的痛快将伤亡带来的黯然,化作志在必得的决心。
突军滑到雪线分界处,稳稳刹停,摘了木马。
林雪崚回首望去,周越,这神话烈马般的太基峰为你作墓,谁说你碌碌无功,不是英雄?
突军下山赶往西北,两天后进入峰峦列戟的高原腹地。
他们绕过羌逻兵驻扎的峨岭,找到一条直切垯堡城的捷径。
捷径险峻,道路尽头有一堵帘幕似的弧形冰坝,前所未见。
冰坝直上直下,光滑如镜,没有任何落脚处。
元昇带着钉凿绳索先上,试了两次都从半空跌落,被牛筋网兜住。
冰面坚硬紧密,滑如浇油,冰爪冰凿吃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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