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聚成一团烈火,烧得她几乎崩裂。
连帐外的人都止了呼吸,烧火般燥热起来。
男子的剪影策马一般,先缓后疾,冲驰如风,频频挥绳狠抽。
雅木口舌干涩,“这羊儿捆得过瘾,马也溜得痛快!”
苦夜无尽。
黎明时分,燃尽的酥油灯缭出满帐青烟。
燕姗姗躺在围绳上,流了一地眼泪。
绑缚已除,全身红紫交错,血肉模糊。
赵漠已死,那个火凤一样傲丽的朱雀君也不复存在,连最后的尊严都半点不剩。
旁边的男子背身侧躺,合衣而眠。
她呆呆的看着他的背影,愤怒,不解,悲伤,自怨,都已淡去,只剩无休无止的流泪。
清冷的晨光透帐而入,勾出他的轮廓,前所未有的朴素,清晰。
燕姗姗微微一愣,挣扎着半撑起身。
这男人恐怖又陌生,可他再也不是一团捉摸不定的白雾,不是近在咫尺却远隔千里的迷,而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恨有忧的人。
她的眼泪一串串滴在胸口,嘴角却溢出一抹笑容。
昆漠睁开眼,仍是一动不动的背对着她,“姗姗,现在你可以滚了吗。”
燕姗姗垂泪而笑,“昆漠,你错了。”
想这样逼她走,他打错了算盘。
她忍着满身碎痛,用力将他扳过来,“你这个没有心肝的禽兽,我哪儿也不去,专在这里等你扼死我!”
赢了似的笑起来,身上的每道伤口都跟着咧嘴而笑。
笑着笑着,转为嚎啕大哭。
哭笑交替,难以自控,直至崩溃如疯,狠命用头去撞他的胸膛。
这该死的男人的心!如果连最锋锐的试心箭也戳不破,用她自己的命来戳,会不会灰飞烟灭,片痕不留。
他面无表情,任她发疯发泄,直到她虚脱瘫滑,滚回羊毡上。
燕姗姗止语消声,面如死灰。
她丧失一切,无亲无友,没有归处,万人憎恨,找到他是她唯一的生念。
挖空神魂、碧血沥干的一颗心,在他这里,原来不如草芥。
昆漠看着这个孩子般蜷缩在地,绝望死寂的女人,虽然竭力抵御,视线仍是微微一糊。
姐姐们死前,也是这样。一样被蹂躏的躯体,一样求死的眼神。
他不知不觉抬起手臂,想把眼前的女人推开,又想不顾一切,拥她入怀。
姐姐们一个比一个漂亮懂事,宠他爱他,把最好的东西留给他。
每当黎明梦醒,他都觉得自己正张开双臂,和父亲一起抱着她们,什么凶狼饿虎都不能接近。
至亲之人和让他憎恶的人,搅在一起,混成一团。
昆漠手臂凝滞,酸涨而落。
燕姗姗躺在羊毡上,泪尽力竭,虚空如纸。
透过支离破碎的泪光望去,昆漠似乎不再是无动于衷的铁石之色,而是目露哀戚。
她本无生念,这一瞬间,又生出困惑,仿佛在黑暗的沙漠爬行千里,终于见到一丝幻影般的曙光。
他在纠结心痛吗?
他毕竟没有杀她。他用各种酷虐逼她走,归根结底,仍是因为不肯相信她。
提防有多严,恨有多强烈,他就有多孤独,多可怜。
江河山川,戈壁荒漠,她飞越千里,才来到极北之地。
既然离开他,了无生趣,她又何惧为这一丝曙光,最后一搏?
那个千夫所指,仍然一意孤行的燕姗姗,不是功亏一篑的人。
晨光显出一缕日出的暖色,她目露决绝,撑身坐起。
捋过一束头发,横咬在口,浑身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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