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拎他的耳朵,“不想变成你的马,就给黄刺史捎句话。”
寇源听着那人的耳语,频频点头,哪敢不应。
那人交待完毕,一扬手将他从匾后掷了出来。
寇源重重落地,摔断了尾椎骨,哀嚎不止,几个小兵将他抬进城门。
他躺在担架上,痛泪模糊的瞅了一眼门楼上的城匾,哪里看得见半角人影。
自始至终,一翼遮天什么模样,压根不知道。
站在山腰的叶桻揩去脸上烟熏的黑污,微抒口气。
死青龙一派嚣张,那一窝水匪也脾性未改,居然有功夫让官兵脱光衣裤。
他暗暗摇头,心里却忍不住一笑。
江粼月出手相助,出人意料,应该是受了雪崚之托。
叶桻默怔片刻,收回神思,攀过山顶,追上难民。
众人忧急不已,叶桻道“有人替咱们断后,至少今晚不必担心。”
大家再接着问,他也不多说。
一夜惊魂,难民们精疲力尽,经此一吓,不敢耽搁,只盼离婺州越远越好。
不能从城中走,要多绕几十里。
老老少少苦苦跋涉,寒夜凄风,有些虚弱的人倒下之后,再也没有站起。
绕过婺州,进入江南丘陵,前方全是起伏的山峦。
天明时分,鲁子贤登高观望,“前面是沐公岭,岭上有宽敞的岩洞,可以歇脚。”
叶桻心存谨慎,“我先去探探,现在村村无乡民,山山有大王,有洞的更中大王们的意。”
他按鲁子贤指点的方向,沿着曲拐的山路寻找岩洞,走着走着,脚下突然一松。
有陷阱!亏他轻功厉害,反应又快,脚踢阱壁,只一提气,便如青鹤般飘拔而起,没被阱底密布的尖桩戳成筛子。
陷阱周围的土地隆起一串土包,冒出十几个山匪。
铁叉、钉棒、大网、石头,稀里哗啦的向他身上招呼。
叶桻一剑“疾风千叶”,网破石碎,叉棒倒砸,山匪们四脚朝天。
旁边山岩上钻出一人,“来者可是衢园的青阁主人?”
叶桻见发话的是个裹着狼皮、满面刀疤的头目,反问道“你是谁?”
那人跳下山岩,“小人名叫全大猷,是沐公寨的头领。小寨刚刚接到‘一翼遮天’的墨羽令,让我们在此招待衢园的百姓,更说遇到青衣使剑的叶阁主,要格外礼让,这几个弟兄在此打羊牯,不知消息,多有得罪。”
叶桻一听,又是江粼月。
既已领了他的情,索性来者不拒,“全寨主,衢园有难民近万,打搅宝地,拜谢了!”
全大猷让手下将岩洞腾让出来,沐公洞入口平平无奇,里面却宽敞深广,温暖避风。
难民颠簸艰辛,能在这里歇息,都觉得幸运。
不到午时,邻山鸡垄寨大王马四福派遣喽罗,送来粮米药材。
鸡垄大王和全大猷争山夺地,是水火不容的死敌,这次却不敢违背墨羽令,破例遣人登门。
喽罗带话“一翼遮天有令,婺州贼军抢劫衢园的粮药,让我家大王设法索赔。我家大王常去婺州打牙祭,熟知几条暗道,他带人摸黑入城,见刺史府惊慌混乱,趁机撬了府中的私仓,把能搬的粮药偷运了出来。大王听说衢园在此落脚,特命小的押货上山,物归原主。”
方重之正为难民的生计犯愁,见那一袋一袋的粮米药材整整齐齐码至面前,看向叶桻,惊得合不住嘴。
叶桻一笑,“当年石危洪连发百道墨羽令,为沈墨云得遍天下奇书,大约就是这个架势。”
不少难民患了风寒,璟儿也发起高烧,倘若没有粮药和可以栖身的沐公洞,惨况不可想象。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