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锦是历年税赋之重,这个担子卸不掉,只好辛苦坊中姐妹。那些陈年积攒的上等绸缎绢帛,能抵作云锦最好,若不能抵,也交给四栈贩售,此外多做些简单的麻布衣衫和保暖棉褂。”
“范执坊,谷酒坊的粮不粜只籴,能囤多少就囤多少。山上圈养的牲畜,杀一部分做成易存易取的腌肉。现在除了盐、铁,连粮、酒都是官府专买专卖,从今日起,暂时不再酿造太白春了,窖存的酒给兄弟们自留一些,剩下的交给四栈。”
“季执坊,沄瑁舟、兵刃、弓箭数量要补足,若工锻坊还有什么短缺,你尽快告诉我。诸位可有什么疑问?”
轩中除了冯雨堂的鼾声,一片沉寂。
范成仙打破僵局,“宫主,如今税赋暴涨,连下等田的陌税钱都涨到一贯六百文,每十亩还要加牛皮一张,丁口税每人七百文,市税涨到四成五,鸡、鱼、卵、菜无不收税,此外还有名目无尽的农器钱、地头钱、蚕疋钱、秆草钱……太白宫根基再厚,也禁不起这么消耗,咱们那些最值钱的奢华货物,现在正该攥在手里保底,此时倾销,不是放血赔本,任官府搜肠刮底吗?”
林雪崚摇摇头,“范叔叔,我怎么会拿大伙的血汗去填官府的肥肠?可咱们不是那些与朝廷作对、任性无束的游侠浪客,不是与达官勾结、从中赚取好处的豪绅奸贾。世态急下,现在太白山还有机会倾售的货物,很快就剩两种下场:被官家直接征走,什么也拿不到,或者有货无市,废料一堆。从今日起,不仅要清仓奢华之物,每人都要节衣缩食,只有未雨绸缪,才能在大灾来时有所周转。”
宋竺皱眉,“林宫主,不是大家吃不了苦,可‘大灾之年’只是易公子的一个推测,咱们在鹰涧峡折了不少人手,回来以后,陆陆续续又走了许多,忧患伤豪气,你听风便是雨,这些变动一传下去,秦岭就成空山一座了。”
林雪崚仍然坚持,“月鹘因为一场暴雪天灾由盛转衰,谁能保证大盛不会重蹈覆辙?我和莛飞自幼相熟,我相信他,也恳请诸位相信我!”
“关于人手的事,我也正想和大家商量,如今逃税避赋的流民中,不乏走投无路的能人异士,三坛五坊均可趁机觅补人材。今年年末正逢太白宫每四年一次的武校,我想将武校提前,广发邀帖,请江湖英雄前来观摩,切磋之余共商时计,大家以为如何?”
目光巡扫,无人应声。
柯文樱想起邝南霄昏睡之前,曾经单独把她叫去,郑重嘱咐:“雪崚起步太白,万事艰难,别的执坊、坛主碍于面子和男女间隔,也许冷漠迟疑,逆语不从,只盼你察观局面,适时相助。”
她左右看看,率先站起,“宫主,我相信你和易公子,就按你说的办。”
林雪崚感激一笑。
余者终于敞开嘴巴,各抒己见,在大大小小的争执中,商定一道道琐碎的细程。
林雪崚把早起剥炒的榛子拿出来,一直打瞌睡的冯雨堂总算睁眼。
大家边吃边议,午后才散。
公孙灏对停酿太白春耿耿于怀,女人不解酒之奥妙,说不酿就不酿了。
他絮絮叨叨,唉声叹气,走出老远,仍在抱怨不停。
东栾渐自始至终冷然无谓,不发一语。
林雪崚送到门边,望着东栾渐的背影咬咬嘴唇,很想追上去另外询问,可脚步怯弱,半途而止。
雷钧安慰:“你应该庆幸才是,东坛主刚才没有开口给你难堪,已是十分客气。”
林雪崚苦笑,“他不是客气,是根本不屑与女人争辩。”
这些变动很快上下皆知,太白历任宫主罕有接任不久就大动手脚的,整个秦岭对林雪崚一片指摘。
林雪崚听到恶言恶语,努力不往深处想,每日集中精神在千年冰洞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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