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脚步声进屋,舒吭以为是焦生,抬头望去,却是那张仇人的面孔:周兆伦!
眼前突然泼满红色的血,父王的血,母后的血,王弟的血,还有数万黎民在刀剑下哀嚎,火光将她的皇宫无情摧毁,火光中,周兆伦笑容嘲讽,他在大红喜字红烛高烧的高台上举起弓箭对准她的心口,一把利箭嗖地飞了过来……
舒吭的热血嗡一下就朝头顶涌去。
“放下我的琴!”
楚长秦话音甫落,宝琴便飞了过来。
飞来时再不是弹奏的乐器,而带着森森杀意……
这琴什么时候戾气如此重了?仿佛受了人驱遣一般。
楚长秦正要伸手接琴的时候,那绿倚宝琴又调转了方向重新飞回舒吭手中,楚长秦心中暗暗吃惊:这哑女竟然能驱遣此琴?
恍神的须臾,舒吭已经席地而坐,宝琴平放于膝上,十指轻轻拨动琴弦,一曲哀愤的曲子便直击楚长秦耳膜。
什么曲子如此激烈?带着无尽悲怆仇恨,以至每一根琴弦都在悲鸣振动。
楚长秦眉宇微凝,目光一闪,看向那抚琴的少女。
少女面貌分明豆蔻,为何神采却有如一个老妪?且是一个恨意满满杀意深深的老妪。
这琴声中俨然蕴含一个哀伤大恸的故事,可是不该是在这个豆蔻少女身上发生的呀。
舒吭抬眼冷冷看着楚长秦,心里在疯狂地拷问:周兆伦,《琴瑟鸣》你可记得?你可记得?正是这曲子结下你我的孽缘,才有了大舒朝的覆灭!护国巫女的宿命是天下男子中有谁能听一曲《琴瑟鸣》让心肝流出血来谁便是她的真命天子,大舒朝的驸马!而你周兆伦是如何用卑鄙无耻的手段骗取我的信任,让这《琴瑟鸣》成为助纣为虐的刽子手?今日,我要让这《琴瑟鸣》让你的心肝再流一次血!
周兆伦,你的血是黑的,是黑的,是黑的!
琴声急急切切,宛若千万只黄雀撞上南墙……
鲜血前赴后继喷涌而出,嘭的一声,琴弦断裂,琴声戛然而止,屋子里陷入诡异的寂静。
为何,眼前人无动于衷?
他不应该心肝大痛,七孔流血,跪在她面前博取她的怜悯,像三百年前一样吗?
为何?为何?
三百年前那一幕并未重演,他站在门边,神情复杂看着她,却是干干净净一张脸,坦坦荡荡的眼神,仿佛琴声里的故事并未与他有丝毫干系似的?
苍天不公啊,她带着那伤痕累累的记忆重生而来与他相逢,他却早已忘记前世罪孽,成了路人。
周兆伦,你转世之后就可以让你犯下的罪孽烟消云散,从而让自己撇得干净吗?
世上焉有如此便宜的事情?
如若冤冤不必相报,那她,枉死的护国巫女为何要重生而来?
“楚公子原来你在这里啊,让我好找。”
焦生的声音打破了这气氛的诡谲。
楚长秦回神,焦生欢快地走了进来,道:“我家阿莺喜欢你的琴,你可否借她一弹?最好是送给我们,我家阿莺是老丈的救命恩人,这个小小请求,楚公子一定不能拒绝吧?”
“对不起,这个要求我办不到。”楚长秦静静说道。
焦生愕然:“楚公子你……”
焦生已经看见地上的舒吭,还有那把断了琴弦的绿倚丝桐,他惊讶地走过来,蹲身向舒吭道:“阿莺,你何时把楚公子的琴弄断了呀?”
舒吭伸手在焦生掌心写道:“不是恩人。”
“我明白了,”焦生点头,回身对楚长秦道:“楚公子,适才我错了,我家阿莺说了,她虽然治好了老丈的头疾,可你们也付了她诊金,所以她不算老丈的恩人。既然不是恩人就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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