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山山虽然久居墨池畔,不谙世事,但却是世间最冰雪聪明的少女,看着二人此时的模样,竟是隐隐猜到了一些什么事情,细细的眉尖微微蹙起,然后换作淡然雅静,平静龘坐下沉默不语。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宁缺接连说了好些相声,贼说话、写对子,相面,白事会,也不理会里面有些段子,有没有人能听懂,反正他按着自己的想法就这样讲了下去,只在长安城瓦弄巷里听过两段评书、从来没有听过相声、更没有参加过某小学相声表演的陈皮皮哪里会接话,反正便是一个劲的嗯嗯啊啊。
“为什么我总是只能嗯嗯啊啊?”
“因为你是捧哏,我是逗艰。”
“可你明明在茶楼里说的是三分逗,七分捧。”
“嗨,这不是逗你玩嘛。”
莫山山把砚畔搁着的秀气毛笔搁到笔架上,然后平静龘坐在椅上看着二人,当宁缺把那段逗你玩说到一半的时候。她终于唇角微翘,笑了起来。
陈皮皮一直在紧张地注视着她的反应,看到少女的笑容后觉得僵硬的身体顿时放松,高兴说道:“她笑了。”
宁缺看着他很认真说道:“多谢师兄帮忙。”
坐在椅中的莫山山忽然抬起手来,指着陈皮皮说道:“十二师兄的你……恨不熟练,所以不好笑。”
陈皮皮擦掉额头上的汗水,尴尬说道:“刚学的,见谅见谅。”
莫山山看着宁缺说道:“我更喜欢你一个人说的。
陈皮皮看了宁缺一眼,毫不犹豫转身而出,把安静的房间留给冬末的竹林疏影,以及竹影里的这对年轻男女。
片刻沉默后,宁缺声音微哑说道:“山山你那天在巷口说的是对的……”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汗水就像暴雨般从他僵硬的身体里涌了出来,把身上的衣裳从里到外全部打湿。
莫山山看着身前的地面,疏长的眼睫毛微微眨动,听着他的声音,忽然站了起来,没有让他把这句话说完,轻声说道:“十三师兄,请。”
宁缺微微一怔。
莫山山在书桌上铺好黄芽纸,镇纸摆在一角,注水入砚开始磨墨,然后指着笔架上的那些笔,轻声说道:“你选一枝。
宁缺不知她要做什么,沉默上前选了枝惯用的狼毫。
莫山山看着他认真说道:“在荒原上你答应过我,要给我写很多书帖。”
宁缺回忆起当时的情形,沉默片刻后认真说道:“你说要我写多少就写多少。”
莫山山美丽的容颜上少见地流露出少女的娇憨调皮,打趣说道:“我要你写多少便写多少?那写无数张如何?”
宁缺微涩应道:“那怎么也写不完啊。”
莫山山静静看着他说道:“所以就给我写一辈子啊。”
礼宾院竹海畔的内居门一直紧闭,从白天一直到暮时,始终没有开启过,宁缺一直在和莫山山讨论书道,在给她写书帖,直至入夜点起烛尖,窗上的剪影变成了两人,从外面看上去那两个影子仿佛合在一处。
灯花微跳,莫山山拿起小剪把灯芯剪短,然后走回宁缺身旁,静静看着他运笔如飞,她知道他这时候已经很累了,但她知道他这时候不需要怜惜。
终究不可能写一辈子,没有第二次剪烛,房门吱呀一声轻响,莫山山送宁缺出门,在门槛外,二人平静行礼,然后互道珍重。
直起身后,莫山山看着宁缺的眼睛,忽然向前走了一步,然后把身子前倾,有些笨拙生硬地把脸贴在他的胸膛上,静静听着。
经过瞬间犹豫,宁缺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莫山山静静靠在他怀里,说道:“你还欠我一张便笺。”
走出礼宾院,宁缺剧烈地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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