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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上海十余年。赵佑僖携妻女定居在香港沙田。这几年,两人感情大不如前。尤小蝶已经决定跟着姐姐去英国。偏还是放不下不愿离开的佑僖,想最后试试他的心意。

    尤小蝶朝外靠在栏杆上,她用手拂了拂飘到面前的长发,晚风吹起裙角像徒然绽放的昙花。她安静地沐浴在如水的月光下,露出的肩,一大截手臂,细细的脚踝,遍体依旧如春葱白,只是今晚,似乎特别的白,像又回到羽化成蝶前裹在细细白丝下的蛹。

    “佑僖,跟我一起去英国吧,这里还有什么值得你留念的吗?”

    赵佑僖也靠着栏杆,面朝着阳台那扇落地玻璃窗,深蓝色灯光下,映着一个侧身的蓝影子。夜色下,可以看到他短发有些星星泛白,他头发本来就有点少年发白,中年后,愈是添了白发。他摇了摇头。

    “如果你还是不愿意我走,佑僖,我们就缘尽于此。横竖,你的心也不在我身上。你好自为之。我不求别的,只要你多放些心思照顾徽声。”

    阳台长不过三米,可是两个人都看不到对方,尤小蝶靠着栏杆,身子始终朝外,他朝里。一个面朝着月亮,一个背对着月亮。那晚的月光是苍白色,一蓬一蓬银丝缠着细细的夜风,帘子边缘被吹得来回飘落,寂静的沉默里,有一种若有所失的萧瑟感。

    尤小蝶亲了一下睡梦中的赵徽声,提着早准备好的行李,一个人走了,没有再回头看他一眼,她不想再看到他眼里的失望和黑暗。四周很静,静得只有她裙角窸窣的声音。

    赵佑僖住在沙田大涌桥路的一栋十七层的公寓里。阳台外有一条长长的小河,两边种了一排白玉兰,无冬历夏,空中飘着清淡的玉兰香。那些细碎的白色花瓣有时像剪碎的花纸被吹下来,下一场花雨,再顺着水流飘走。到了晚上,河对岸的酒店通宵灯亮,河水里都是粼粼的酒店外吊的霓虹光,看上去很像上海黄浦江夜晚的倒影,只是这里的河更小,更窄,更静,静到让人产生梦魇的幻觉。除了酒店和高层公寓,后面是青翠的绿山,在月光和灯束之间露出一大截黑脱了形低低的山貌。

    赵佑僖转身,面朝外。月光倾泻,河水静静的流淌,水中的霓虹灯像烟花一样美丽。细细的冷风吹过来,他心里悲冷起来。这香港好像变成了上海。十三年,就这样,跟风一起飘过了。

    尤小蝶走后,赵徽声难过了好久。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小脸上都是哗啦哗啦的泪,赵佑僖看到女儿哭得如此伤心,很是心酸。

    徽声,是个惹人怜爱的小女孩。她离开上海时,还是未满周岁的婴儿,裹在尤小蝶怀里飘洋过海。

    十三岁。

    中一的一次体育课上,来了月事,这是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再也不是孩子了。

    那天,她穿的白色短裙沾上了红迹,躲在更衣室里不肯出来,直到同班同学谢沅玫找允沂借来一件男生穿的长风衣。她裹着下身,请了假,独自回家。

    徽声套着他的风衣,从领口摸到最后一颗纽扣,微冷指尖所到处,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她走到大涌桥路时,吹过来的河风从她头发边轻轻地拂过去,风里好像有蔓越莓的香味,可这是生长在寒冷地带的植物,香港应该是没有的。

    允沂双眸秀逸,像月光洗涤过一般干净透撤。他话语少,能写一手飘逸的字和诗,小小年纪,却有严谨的思辩和处变不惊的冷静。

    徽声单恋了他两年,不敢开口。直到有一天,沅玫兴冲冲拉着她的手说,

    “徽声,他让我答应做他的女朋友。”沅玫,是她的同学,两人也是最好的朋友。在学校,沅枚是出众的,长睫毛与尖下巴之间露着勾人的丹凤眼和薄薄的红嘴唇。有一种撩人的魅与美。

    徽声微笑着说,这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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