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官的好,外人说得够多,但做官的累,田生金则感触更深。
大明当下的这套历法继承自前朝大元,取自古语‘敬授人时’的意思得名《授时历》。
按照这套历法的记述如今已经是十月过半,公历已经是11月了,天气接近隆冬,但对于田生金而言比之老家麻城而言广州这里的天气实在称得上宜人,除了入夜之后白天气温尚可,正是一年中最为舒服的时候。
但正如先前所言,身为一省巡按,田生金算得是个操心的,而自六月以来,似乎所有的事情都与一个方向有关——夷情。
广东地处天南,各国商使多有交通,自任广东巡按以来和海外海内的夷人打交道的时间恐怕便占了田按院平日泰半的时间。
六月,敕命南都将远夷王丰肃【注:意大利传教士alfonsovagnone,王为vagnone的简译,丰肃为其圣名alphonsus的简译】从广东递解归国,此事在广东的一应处理都是他所经办,上上个月一众传教士被验明无误后用木笼押解去了澳门,至于他们是继续留在澳门还是真的归国,则不是他再能关心的事情了。
对于外夷尤其是泰西夷教的传教士,他的主张其实和主持此次南京教案的留都礼部尚书沈榷观点相类,统统目为邪教,可惜士绅显贵及两京的官人,如今信奉夷教的是越来越多,所谓其教不能行于粤却独能惑于两都正是田生金数年以来的纠结,也是其屡次上疏朝廷的观点。对待海外之人,虽然田按院并不主张将之驱逐或是歼灭,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八个字真如写在脸上一般。
好在这些传教士在北方受了一番皮肉之苦老实了许多,回到澳门的这些日子倒是没有再听说生出什么事端。
七月,虎门寨委官经历邓全美上报在广州南方洋面截获两艘自称载有暹罗国朝贡使节的船只。这次牵扯的却又不是泰西的洋夷而是南洋的番邦,自称入贡的暹罗国朝贡使团上一次到广州布政司堪合还是万历四十一年,这一回入贡却是称什么堪合上次回国在七洲洋落水遗失了,是以主管的官员也就不敢擅专,只将船只拦截于海上往复打了不少笔墨官司。
本来海外风高浪急,番邦又久不来朝,出些什么纰漏都有可能,但此次贡船的疑点颇多,不光堪合比对不上,连上一回回国的贡船上人员也对不上号。但好在一番细致盘查,总算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了然清晰。为此田按院报上朝廷详细说明原委,单以贡物而言,这次的暹罗贡船不过是一次例行的常贡,正是因为考虑到海上的风险,故而近年以来的贡物也未按以往惯例,所贡之物数量其实不大,但此事如何区处还是要等上意,总之今年的万寿圣诞已过,这些暹罗的贵人想去赶个彩头是不可能了。
八月,琼州持续了四年之久的黎乱终于迎来了了局。
万历四十年崖州抱由、罗活两峒黎民暴乱,琼中诸峒蜂起响应,第二年巡道姚履轻言进剿,把总曾国栋兵败官坊,当年十一月南头副总兵张万纪及雷廉副将杨应春所部又在多涧为黎军所败,张万纪战死,一时全琼震动。
崖州知州林应材抚剿不定,终致形式不可收拾,崖州州城甚至一度被围。幸得代理州事的潘大熙处置得益,又有两广八路大军渡海往援,总算在去年将琼中形式稳定。去年秋天,抱由、罗活二峒终于平定,四百丈的乐安城也告竣工,好歹算是镇压住了。
再后总算到了今年,大军班师回粤,八月上平黎功次共擒斩叛黎六百零一人收抚残黎一万五千三百五十九人,但还要经过较长时间清点才能确认上报,此事当还要过了年节才会有个结果。
这一桩是夷人内患,乱起之时田生金还未到广东赴任,而从他到任来算,也已经两年过去,然而总算也是平靖了。
泰西、南洋、黎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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