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王家巷中,自打王星平回到贵阳后便立下了规矩,每日午前照例有家人在街巷中洒扫。
和腹里的那些大城不同,贵阳城严格意义上来算是一座新城,建城也不过才是五十年前后,城市的规模相较隆庆年间并没有丝毫扩大。然而城墙之内小则小矣,但比起周边省份的府治却干净许多。王星平听王命德提起过,京师中的腌臜味道可比贵阳城里要浓得多,每年春闱之时正是清掏城中沟渠的时节,南方地面去京师赴考的举子多少都不会习惯,王命德虽然没有说过他会试落榜与京城的环境有多大关系,但王星平心头偶尔却会想到这一节。
且以一个现代人的眼光来看,这贵阳城中的卫生水平也实在谈不上多好。
而王星平本人更是相当重视清洁,不光家中如此,自回贵阳后连府门外的横巷也是一般注意,是以现在一进王府外的横巷便会觉得格外清爽,加之今日城中也逢场,外面大街上热闹倍于往日,进得巷来便益发的觉得心旷神怡了。
快到中午时候,日头挂得老高,但温度却还算舒爽。
王家的后院算不得大,王星平不在时女眷也不常外出,大明朝的市井中连每日的鲜蔬和鱼肉都会有商贩送货上门,大户人家在生活上确实操心得不多。
但生活上不用操心,并不代表不会有任何烦心事情。
如今正在后院的萧氏便是正为儿子的消息心烦,却巧多时未来过府上的顾二柜的忽然造访让萧氏心中忽觉忐忑。
秋凉以后,萧氏居家都是一身素色的褙子,见了顾凤鸣倒也没有意外,王来廷死后的那段日子两个掌柜没少与她见过,倒也算是熟识了。虽然这顾二柜在自己丈夫和儿子的口中都不算有多么正面的评价,又是个工于心计的,但贸然到访却也不知是有何事。
顾凤鸣不见外,径直便穿过了门廊,经过二跨院时见那院中堆起的一个炉子倒让他多看了几眼,不知王家这是在搞什么物事,心中暗暗有些惊怪。但见了萧氏却又没有多话,双手往前一叉施施然的一礼,“小人见过掌家奶奶。”
萧氏倒也随和,让过兰娘看茶,嘴角带着些许笑意却猜测着顾凤鸣的来意,“辛苦先生操劳柜上,许多日也不见先生来家里吃碗热汤水,可是我家小平出了什么事情?”
‘看来是知道了?’顾凤鸣这样想着。
这话本也在理,若不是柜上掌事有甚要紧事体,这快要中午也该用了饭食歇息过再来,绝不会选个这样不尴不尬的时辰。
移步的功夫顾凤鸣不禁暗暗观察起来,许多日子不见,这萧氏倒是益发富态了,不复丈夫刚殁了时的窘悖相。这也是应当,有这么个顶门立户的好儿子,自当能放宽心。萧氏身边的这个使女却也从没见过,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进府的要紧人儿,虽然礼数周全,长得也俊俏,却在人前冷冷清清的一副面孔,让人看了觉得有些慌茫茫。
来王府自然是为了探探虚实,但来到王府之前,顾凤鸣也不是全无准备,光靠几个自己眼中都有些看不过眼的手下去探查也还不肯放心。
故而他又亲自再去府衙外和北门打问了一番,他能识得的差人自然不会有多么清贵,左不过是些寻常跑腿的野牢子和小经济。这些人平日里人嫌狗厌,若是能得个正堂老爷的牌票倒还能在外招摇,但昨天半夜的事情又不当值,今日早早的来应差连瞌睡都还没有醒透彻。
再说白天还要弹压市场,故而顾凤鸣托相熟的捕快和牙人打问了许多,恐怕多还是从进城赶场的人中来的消息更通彻一些。
府衙之中他能确定的无非是王星平进了衙门以及王星平尚未出来,不过耽搁了些有的没的,顾凤鸣倒也觉得足够,不管下监与否,都这日头了本不该再有什么别的周章,没见出来便多半是有事。
顾凤鸣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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