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附他总归有些好处,是以大家也都或多或少地和他有所牵连,不少人仍在为他做事。我来到中土以后,嫌自己名拗口,便取了汉名叫做梁吉,迟银川对旁人刻薄,可他毕竟是家父嫡传弟子,对我总还算是客气,诸多生意也都算上我一份,后来建立百悦楼,将第三层修做了两间大大的书房,其中一间让给我来办公休憩,对我倒也始终不赖。
老翁别无长技,算账却颇有心得,是以也在城中商铺做个账房糊口,唉,也是老翁命苦,他那活泼可爱的儿子,来到宣州后没多久,便染上风寒夭折了,那时我和他交情不深,大家都是聚少离多,也没什么人理他过的好赖。迟银川生意越做越大,在宣州的口碑却每况愈下,百姓们都他为富不仁,时常欺压弱。其实这些我都看在眼里,但想商家逐利乃是天性,是以对迟银川也没什么二心,直到有两件事接连发生,才让我识破此人的庐山真面,最终痛下狠心,决议铲除这个败类,为黎民除害
第一件事,要从当初随我们从西辽一齐奔赴中土的一名伴当起,这伴当心思活络,也非平凡之辈,到了宣州后,逐渐脱离迟银川自立门户,自家买卖做的也很红火。后来迟银川生意做大,所涉产业极广,和这伴当产生了冲突,他出手毫不留情,几次交锋引这伴当上当,终于让他吃了大亏,赔的倾家荡产不,还欠了许多外债。伴当走投无路,只有一死了之,也是天可怜见,他死后家人整理遗物,却悄悄给我带了一封信来,那正是这伴当留给我的遗书
我打开信来阅读,直看的目眦尽裂,冷汗直淌,原来这封遗书揭露了一桩陈年旧事,却和家父与迟银川有关。当年家父在西域遭遇不幸,奄奄一息时,迟银川和他的死党都在身旁,迟银川眼红我家家产,逼迫家父立遗留给于他,家父如何肯干,自是坚决不允,后来迟银川威胁家父若不答应,他便要拿我开刀,让我一生不得安宁,家父深知这个徒弟的秉性和手段,这才迫不得已留此遗言,将大半家业交由迟银川打理。那伴当是迟银川的死党之一,也是共同威逼胁迫家父的罪魁,是以从不敢和我提及,这回想是死前言善,心中有愧,这才留了遗书对我告知实情。他在信的最后还,家父不幸身死,只怕也不是意外,而是迟银川布置机关从中捣鬼,只是这事毫无凭证,只是他自家的胡乱揣测,因此他也不敢断言。
当时我看了信件,虽然悲愤难当,却也没有要报仇杀害迟银川的念头,便连与他做对之心,也是一闪而过。一来这些都是那伴当的一家之言,他被迟银川害的如此下场,给我留言也不知是心里愧疚还是刻意报复;再则迟银川的确有过人之能,家业若真落在我的身上,也未必能向他一般做的如此庞大,何况这些年他对我一直很好,从没什么亏待之处。至于他当年设计陷害家父云云,那更是伴当空中楼阁般的臆想,做不得数。
真正令我痛下决心,决议铲除迟银川的,是第二件事。我在西域时,也曾婚配成家,但内子命薄,过门一年便身故了,来到中原后,我一心立业,也没怎么考虑儿女私情,后来机缘巧合,结识了晶粉楼的歌伎蝶。我不在乎她出身风尘,和她互生情愫,渐渐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还带她给伙伴好友们认识。没想到迟银川色迷心窍,见了蝶后垂涎她的姿色,使出千般手段,终于玩弄了她。蝶背叛于我,自觉无颜再见,便孤身离了宣州城,也不知去了哪里。我得闻此事自是怒火中烧,可迟银川非但没有半点愧疚歉意,还劝我这等青楼女子根与我不配,我要婚配娶新,他自会帮我找寻富贵人家结亲,浑然没把这所作所为当一回事
这时我已忍无可忍,加上此前那封伴当遗书,前仇旧恨相加,对迟银川直是恨之入骨于是便想要伺机报复,让这祸害死于非命。但此时迟银川已成宣州巨富,他有个三长两短,官面必不会善罢甘休,是以要做的天衣无缝,半点疑点也无,却也颇费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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