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人车寂静,兄弟二人借着酒兴出门散步。绿荫道旁的行道树挺拔高大,绵延向很远的地方。偶尔,两个人会不约而同地停下来,抬起头,透过那些浓密而多情的树的枝桠,凝望被乌云遮盖的夜空。
“我很小的时候,但有了记忆的时候,就知道你恨我和娘了。我的心情,啊,该怎么说呢?”
“那就别说了。”
于是两个男人又迈开步子,紧挨着彼此,继续走过千篇一律的行道树。因为乌云的遮挡,夜色毫无神采,只是虚弱地洒在默默无言的行人身上。
“该回去了。”转过几幢中规中矩的大楼,萧然开始往回折返,文烨没说什么,只是不远不近地跟在后头。
这么多年了,彼此的性情都没有多大改变,但样貌却从遗传的相似断然砍伐成毫无瓜葛……想到此处,文烨忍不住叹气。
恰于此时,萧然止住了脚步,转回头,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考虑好了吗?你说的,散步结束后给我答复。”
“旅行,当然要去。难道你看不出来吗?刚才,我只是想找个借口,让你陪我散散步而已。”
“你,做得了自己的主吗?!”
“当然,我又不是胥子亮……事事都得请示老子。”
“可以理解。毕竟,他的肩膀上扛着庞大的未来。”
“既然你都可以理解他了,也就请偶尔稀释一下陈年恨意……可以吗?”
“不可以。还有,至少我不恨你。”
“好吧。谢了。”文烨无可奈何地耸耸肩,苦笑着问,“那么,至少告诉我从哪天开始,去哪里旅行?”
“下周,去芬兰。”
“芬兰?嗯……入住玻璃屋,在夜幕下静候北极光?坐上驯鹿或者哈士奇雪橇,乐颠颠地投入圣诞老人的怀抱?在冰封的巴伦支海面上,亲手捕捞极致美味的红色帝王蟹?裹成一只肉包子,驾驭雪地摩托车,在雪国的白色旷野上驰骋?很遗憾,季节不对啊。”
“你话真多。”萧然摇摇头,紧绷的俊脸松弛下来,“你知道的。八月的芬兰,天气温和,雨水很少,光照漫长而充足,可以在户外尽情游走,摄山摄水摄晨昏,消磨大把的童话时光。”
“我会同你去旅行的。毫不夸张地说,这是我梦寐以求的好事。不过,我仍然惊讶于你对我态度的大转变。所以……为什么?”
“不为什么……只是,”萧然暗暗将手握成密不透风的拳头,轻轻而艰难地说,“我太孤独了。”
清晨五点,文宅一片宁静。自老哥住处归来的醉猫蹑手蹑脚地顺着楼梯往自己房里溜,以避免吵醒如常熟睡的爹娘。
“昨晚怎么回事?慈善音乐会进行到一半,你就开溜了?!”不曾想,文爷端坐在儿子房里,冲着门口那道朦胧修长的人影呵斥起来。
“爹,您别这么审我好吗?我都多大了啊。”文烨垂着头,缩着肩膀,装出一副疲惫不堪的怂样,想尽力搪塞过去。
“你还知道自己多大年纪吗?别人在你这把年纪,”文爷顿了一顿,控制着自己的语气,喃喃道,“我知道你接下来又会拿晚婚的霍深让来做挡箭牌,但是挡不住的。你若比得过人家,独身一辈子我也不会有半句怨言……遗憾的是,你,差得太远了。”
“爹,您也算是上界仙人了吧?干嘛还要拿自己儿子跟外人比?!多么俗气,且很伤人的。”文烨挪到床边,倒下去,闭上眼睛,“我也累了,好歹要睡一会儿。”随即真的迷糊起来。
“只是你一个累吗?!混账东西。”文爷无力而无奈地嗔怪着,直起疲惫不堪的身子缓步离去。
人生不得不信宿命。廊上,复古的灯光照着一条颀长而落寞的身影,文玄觉得心很痛,几乎痛到整身要倒下去了,好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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